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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鐸】What About Love(ABO設定)

已更新:2023年4月6日

「如果你還有良知,最好現在、馬上、立刻給我過來教室。」

看到洪殷基的恐嚇簡訊時,張大賢大概才起床五分鐘。他看了眼時間,發出一聲窒息的驚呼。

現在是早上十點二十分,離上課時間剛好過去七十分鐘。張大賢手忙腳亂的換掉睡衣,胡亂把桌上的東西掃進書包裡,室友抱怨著他發出的大動靜,張大賢也顧不上道歉,懶人鞋一套就衝出宿舍。

偷偷摸摸的溜進教室時,洪殷基對他做出抹脖子的威嚇動作。張大賢腆著臉向洪殷基道歉,轉向講台的方向。老師正慷慨激昂地講述Aeneid,Cupid的從中作梗,Dido與Aeneas之間燃起熊熊的愛火,讓Aeneas幾乎要忘了他的使命。

聽了三段,張大賢就開始昏昏欲睡。他拿出筆電,正大光明的開始寫程式作業。反正洪殷基一向專心聽課,考前再抱洪殷基的大腿就可以了。

下課後張大賢磨磨蹭蹭的到洪殷基身旁,雙手合十道歉:「對不起啦,睡過頭了。」

「上節課是之後的報告分組,要不是看在我們的交情,我就不算你了,你知道嗎?」洪殷基瞪著他,語氣卻沒有多兇惡。

「殷基大人對我最好了,多謝大人,感謝大人。」張大賢正經八百的鞠了一個躬。

「對了,我們跟一個學長同一組,你去認識一下。坐窗邊那個,黑色鉛筆盒的。雖然是同屆,但是應該要是大三了。」洪殷基指著窗邊的人,介紹著。

不敢忤逆洪殷基的命令,張大賢苦著臉往未來組員的方向靠近,心裡編織著得體的自我介紹。畢竟根據他對文學的造化,未來是必須要對方的幫忙,才能平安無事的完成報告。

「學長您好,我是⋯⋯」

張大賢先是聞到一股很淡的紅茶香。

正在整理筆記的人回頭,平靜地看著他。

張大賢愣了愣,組織好的語言竟是突然失去了結構,最後只剩下幾個意義不明的單音。

「呃、呃⋯⋯我⋯⋯」

張大賢好像知道了Dido看到Aeneas的感覺。

他現在腦裡只剩男人的頸部線條,和微微含笑的嘴角。

「我完蛋了。」

張大賢抓著頭髮,趴在桌子上裝死。

期中考將至,張大賢看著自己一片空白的講義,打從心底升起一股強烈的恐懼。

下課時他像是落水的鐵達尼號乘客看到漂浮的浮木一般,緊緊抓住洪殷基的手臂。

「殷基!救我!我都沒有看文本!」

「你活該啊,自己沒有在上課。」富有原則的教育系系花把張大賢的手一甩,理了理被抓皺的襯衫袖子,「自己的學分自己救。」

「不行啦⋯⋯你不救我、我就要被期中預警了啦⋯⋯」

「我教你吧。」此時朱元鐸的聲音對於張大賢不啻於天籟。他感激涕零地看向朱元鐸的方向。認生的哥哥低下頭笑了一下,把他還是空白一片的講義拿過來。

張大賢湊過去,看著朱元鐸拿起螢光筆幫他畫重點。張大賢站在朱元鐸身後,靠近他後頸的腺體,鼻尖縈繞著那股幾乎淡到聞不到的紅茶香,又隱隱有一股揉進茶葉裡的菸草味。

張大賢幾乎可以確定朱元鐸就是一名Omega,但是不像普通Omega天生那樣帶著強烈的氣息(即便是洪殷基,身上的啤酒花香味往往讓張大賢一聞就提振精神),朱元鐸身上的信息素需要進入三十公分內的距離,才能夠發現。

「有些人天生信息素就是比較淡,你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洪殷基拍著他的額頭,語氣像在憐憫笨蛋。

張大賢摸著被打出紅印的額頭,想著朱元鐸的信息素味道,嘿嘿地笑了起來。

因為朱元鐸在期中前兩週的強力補習,張大賢感覺到自己的成績有了一線曙光,懷著巨大的好感與謝意,他提出要請朱元鐸吃飯的邀約。

朱元鐸彆扭了幾分鐘,捱不過張大賢的不斷撒嬌,靦腆的答應與他一起去輕食咖啡廳共進早午餐。張大賢用盡一名理科生所擁有的詞彙與語文素養,試圖跟朱元鐸搭建起話題。

「哥是打網球的嗎?手上總是戴著護腕呢。」張大賢分解著餐盤裡的鬆餅時,狀似漫不經心地提起。

「不是⋯⋯就是、這裏有道不好看的疤⋯⋯」朱元鐸下意識摸上右手手腕,有些急切的解釋。

「欸、哥受過傷?」

「嗯⋯⋯高中的時候不小心被鐵絲劃傷。」

「鐵絲?」

「翹課翻牆的時候受的傷。」

朱元鐸的語調冷靜許多,他轉了轉右腕上的三色護腕,「因為真的很嚇人,就遮起來了。」

「哥以前也是會翹課的啊?」張大賢沈浸在找到新話題的喜悅裡,沒有注意到朱元鐸古怪的表情。

「喔,翹得很多⋯⋯」

張大賢看著朱元鐸的臉上浮起一層淡淡的笑容,想必是想起了很快樂的回憶。

考試前,朱元鐸帶著張大賢到24小時的圖書館自習室做最後衝刺。凌晨一點時,張大賢疲憊的整理著散在桌上的文學歷史筆記,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朱元鐸微垂著眼簾,正在讀The Norton Anthology of English Literature,厚厚一本可以打死人。

他的指節夾著一支藍筆,護腕的位置稍稍往下移動了,露出一點因為不常見光而白得要反光的手腕。

張大賢看著那圈嫩白,沒有多想的將手覆上去。

朱元鐸顯然被嚇到,他反射性地要抽走手腕,張大賢卻抓得死緊。

張大賢低頭看著面前的講義,心跳亂得他難以呼吸。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卻覺得抓著朱元鐸是唯一讓自己煩躁的心鎮定下來的解藥。

朱元鐸掙脫幾次無果後,任憑右手被抓著的姿勢繼續看書。一直到凌晨兩點,他們不約而同地開始收拾東西。

離開圖書館時,走在前面的朱元鐸停下腳步,張大賢險些直接撞上他。

「你剛剛什麼意思?」

朱元鐸的聲音很乾澀,張大賢聽出了他語氣中的尖銳。

張大賢舔了一下嘴唇,「哥知道的吧。」他把球丟回給朱元鐸。

朱元鐸沒有轉過來,張大賢看到他戴護腕的右手動了動。

被朱元鐸的反應弄得有些急躁,張大賢沒有多想,話語就從冷得打顫的牙關闖出來。

「就只是這樣,也沒有要在一起。

「哥也是這樣想的嗎?」

「哥居然考不及格!」期中成績出來時,洪殷基小聲地對張大賢說。

張大賢看著離他們遠遠的朱元鐸,考卷成績壓在講義底下沒給旁人看到。

他想到考試前一天兩人之間的爭執,張大賢的手指撕扯著嘴唇的死皮,掙扎一下後,對洪殷基小聲地說:「殷基啊,其實⋯⋯」

說完他們那晚發生的事後,張大賢毫不意外的被洪殷基痛打一頓。

「你——以——為——你——下——面——那——個——頭——會——思——考——嗎——」

「痛、痛啊!殷基啊!痛啦!」

張大賢被打趴在地後,洪殷基才解氣一般的丟下枕頭。

「你給我先搞清楚,你對元鐸哥是什麼感情?」洪殷基豎起手指,嚴肅地問躺在地上的張大賢。

「就是——想要抱著哥親那樣的關係啦——」

「叫你不准給我用下面那個頭思考!」洪殷基揍了張大賢的肩膀一拳,「好好想清楚!是喜歡?還是純粹的肉體吸引?」

張大賢瞪著頭上的風扇,他想起第一次見到朱元鐸,他帶著一點汗的脖子,因為自己的窘迫而帶著笑的嘴角。到後來想要知道這個人更多更多,想要和他變得更親密。

「我,對哥,是一見鐘情吧?」

洪殷基說要給他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元鐸哥最近在發情期,你去照顧他。」

「我?」張大賢嚇得差點生吞嘴裡的橘瓣。

「你一個Beta有什麼好怕的,你敢對鐸哥做什麼,我把你下面剁掉。」

看洪殷基認真的表情,張大賢再怎麼不願意,也只能硬著頭皮答應。

「元鐸哥,我是大賢。殷基讓我來給你送東西。」

張大賢在門口等一會兒後,棕色的大門打開。朱元鐸裹著毛毯,額頭上還貼著降溫片,臉頰紅通通的。他病懨懨地向張大賢打了招呼,便放他進來。

即使在發情期,朱元鐸身上的信息素也幾乎嗅不到。張大賢把藥品和幾樣小菜從袋子裡拿出來,整個過程中一語不發。

朱元鐸也沒有要理他,拿起藥罐倒了一顆白色藥丸直接吞下後,就回到床上躺著。

張大賢認命的把各樣東西放到對應的位置,順便偷偷打量起朱元鐸的租屋。

一房一衛的格局,牆角的小桌子上放著煮水壺和電鍋,冰箱也是小規格的,跟衣櫃並排在一起。床的旁邊緊鄰書桌,課本在書桌上擺放整齊。

朱元鐸咳了一聲,張大賢趕緊收回觀賞朱元鐸貼在書桌正上方牆壁上的明信片的目光,蹲到床邊問:「哥要喝水嗎?」

朱元鐸搖搖頭,他緊緊盯著張大賢,那雙好看的眼睛卻讓張大賢感到頭皮發麻。

「大賢,你喜歡我嗎?」

「咦?」

張大賢愣住,反應過來後,他感覺到一股熱氣直直地往臉上衝。

他正面迎接著朱元鐸直接的眼神,鼓起勇氣說:「喜、是喜歡啊⋯⋯」

朱元鐸閉起眼睛,看起來像在思考他的回答。

當他眼睛再張開時,已然是令張大賢口乾舌燥的迷濛眼神。

「那,我們要做嗎?」

張大賢也不知道怎麼就答應了。

他大概真的跟洪殷基說的一樣,仰賴下面的小頭做思考。

朱元鐸聽到他說好後,就從床上坐起來,直接地脫掉當作睡衣的系服。

張大賢呆呆地坐在地板上,目光呆滯地看著朱元鐸脫到只剩內褲。

「不是要做嗎?」朱元鐸把衣服丟到床尾時,不太自然地撇過頭,露出紅紅的耳根。

張大賢大夢初醒地起身,機械性地除掉身上厚重的衣服,直到剩下內衣和內褲,他爬上床,遵從本性地靠近朱元鐸。

朱元鐸的額頭上還貼著可笑的降溫片,張大賢輕輕地撕掉,盡量不讓對方感到痛。

「我們應該接吻嗎?」他把降溫片丟掉後,覺得很傻地問。

他發誓他看到朱元鐸笑了,但隨即他的視線裡就只剩朱元鐸緊閉的雙眼和高挺的鼻樑。朱元鐸在親他,先是四片嘴唇的摩娑,接著朱元鐸張開嘴,讓張大賢的舌頭進來。他們的舌頭交纏,或是吸吮彼此的唇瓣,同時,朱元鐸把手覆上張大賢的褲襠,有節奏地揉捏起張大賢有些興奮的性器。

張大賢把手直接伸進朱元鐸的褲襠裡,握住肉柱後開始套弄,他們為彼此手淫著,黏膩的親吻沒有停止,朱元鐸不一會而後急促地用鼻子吐氣,他被握在張大賢手裡的性器開始流出透明的前列腺液。張大賢舔吻著令他第一眼就無法忘記的脖頸,用力吸取著他身上的紅茶和菸草香氣。快感一波波地從下腹傳送至大腦,張大賢不自覺地跟著朱元鐸一起喘出聲,在他聽到朱元鐸發出類似幼獸咽嗚的聲音時,忍不住在朱元鐸的手裡射出來,朱元鐸的身體抖了一下,也顫巍巍地交代在張大賢手裡。

張大賢沈默地褪下朱元鐸的內褲,接過朱元鐸遞給他的潤滑劑。他的手指探進Omega的甬道時,發現對方並非如同那些色情教材上所說的濕潤不已。他擠了大量的潤滑劑在朱元鐸的下體,水性帶著草莓味道的液體在朱元鐸的性器和腿根間蔓延開來。

朱元鐸拉著他的手,沾滿潤滑液的手指進入了緊緻的肉穴,朱元鐸低喘了一聲,兩人的手指在朱元鐸的後穴裡磨蹭,Omega帶領著Beta探索他身體的秘密,引領他尋找會讓他全身痙攣的神秘開關。當張大賢的手指確實地劃過那裡時,朱元鐸全身抖了一下,他抽出手指,讓張大賢能在他身上自由發揮。

張大賢集中往那個地方攪弄,朱元鐸的眼皮開始不能自制地顫抖,雙腳也越打越開。他的腹部像是起伏的潮水,他輕輕地扭動身子,咬著下唇難以自制地喘著氣。

「哥,我想聽你叫出來。」張大賢伏到朱元鐸的耳邊,輕輕舔著朱元鐸敏感的耳廓,用低沈的嗓音誘惑著他。

朱元鐸用力搖了搖頭,張大賢故意加快手指的速度玩弄,朱元鐸仰起脖子,像溺水的魚一樣掙扎了起來。他雙手反抓著枕頭,全身開始不自覺地抖動,他的腰挺起來更往張大賢的方向送。

張大賢抽出手指,急切的抓了一個保險套戴上,他撐開朱元鐸的穴口,迫不及待的將自己送進去。

朱元鐸瞪大眼睛,腳趾用力划過床單。張大賢沒有要等他適應,抓著朱元鐸的腰就開始抽送,進出的同時張大賢往相連的地方倒上更多的潤滑液,噗嗤噗嗤的交合水聲聽得他們都面紅耳赤。

朱元鐸從頭到尾都沒有發出什麼聲音,他用力咬著下唇,不管張大賢怎麼哄他都搖頭拒絕。張大賢低頭嘗試跟朱元鐸接吻。可能是因為做得舒服了,一個鬆懈,鬆開嘴巴讓張大賢的舌頭侵入。這時張大賢加快抽送的速度,唇舌交纏的間隙朱元鐸的呻吟再也藏不住。酥麻的快感讓他喘出聲音,又因為感到太過羞恥而流下眼淚。

他射出的精液把他們的下腹都弄得一團糟,張大賢卻還壓著他的大腿還不打算放過他。朱元鐸開始哭著捶打張大賢,他的身體因為高潮而痙攣,下腹和尾椎都像被電流轟炸過,腹部劇烈的抖動著,口水和眼淚不能克制的流出。

張大賢射精後趴伏在還哭著的朱元鐸身上喘氣,他按著朱元鐸汗津津的腰,在對方身上吮出一個又一個的吻痕。

「哥,我喜歡你⋯⋯是真的很喜歡你⋯⋯」

低啞的告白從嘴唇與肌膚之間的縫隙流瀉而出,卻不知道能不能進入朱元鐸的耳裡。

他們之間像食髓知味,朱元鐸開始會傳訊息問張大賢要不要去他家坐坐。不管一開始的目的為何,討論功課或是一起看影集,他們最後都會把嘴唇貼在一起,倒在床上開始做愛。

張大賢注意到,不管怎樣,朱元鐸都不會把右手的護腕拆掉,即便他細細舔過對方的手指和掌根,要往手腕內側進攻時,朱元鐸都會像電到一樣快速把手抽回,不讓張大賢有拿掉他護腕的機會。

「哥,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事後張大賢總是抱著朱元鐸,小聲地對著朱元鐸告白,但是朱元鐸卻像選擇性失聰一樣,不是轉移話題,就是親吻他的嘴唇,騎到他的身上要再來一次。

張大賢不敢跟洪殷基講他和朱元鐸上床的事,但又覺得能幫他釐清這無解關係的人只有洪殷基。和朱元鐸做完後,張大賢抱著對方,呢喃著與愛有關的隻字片語,卻似乎從來都不能到達朱元鐸的心裡。

追求沒有結果,有了更親密的關係也沒有結果,張大賢的慾望和恐慌相生相伴,他開始懷疑自己不過是朱元鐸排解性慾的一個手段,又是個Beta,不會有標記他的危險。

就算再怎麼遲鈍,張大賢也知道他們的關係是該劃清界線了。

「哥不覺得自己很自私嗎?」

假日的午後,外面的雪還在下。張大賢抱著朱元鐸,用疲累的口氣控訴。

朱元鐸看著他,伸手想摸他的臉,張大賢往後輕輕躲開。

「喜歡哥所以告白了,喜歡哥所以做了,想要變成更穩定的關係,哥卻一直逃避。」

張大賢越講越心酸,可憐地皺起鼻子,眼眶開始泛淚。

「這樣對我不公平吧?我這麼喜歡哥,哥卻一直躲,也不給我正面的回應。

「為什麼不想跟我在一起?這樣我很可憐吧?也很可笑吧?」

張大賢沒忍住眼淚,低聲地哭起來。

他感覺到朱元鐸的手指遲疑地摸上他的臉頰,用拇指指腹替他抹去淚水。

「不是這樣的,大賢,不是這樣的。」

比手指更柔軟的親吻落在他的臉頰上,接著一點點地移到因為寒冷而乾裂的嘴唇上。

「沒有把握讓你感受到愛,所以才不敢答應你⋯⋯」

朱元鐸的解釋模糊在親吻間,張大賢更深地吻他,他重新把朱元鐸壓在身下,乾燥溫暖的肌膚在棉被裡摩挲,透過對方的體溫取暖。

「沒有關係。」張大賢悄聲地說,朱元鐸在他的撫摸下又顫抖起來,他親吻著朱元鐸的臉頰和脖子,反覆地說著。

「我都會知道的。」

「我跟哥在一起了。」

「在一起了?」

「嗯⋯⋯跟哥告白,哥終於答應了。」

「終於?」

「喔、之前告白很多次,但是哥都沒有答應。前陣子真的快傷心死了,都懷疑起自己的價值。」

「你是在什麼情況下告白?」

「去哥家過夜的、啊⋯⋯」

「張大賢,你給我說清楚。」

知道他和朱元鐸之前上床了將近一個月,洪殷基的眼睛瞇了起來,接著給邊賢民打了電話。

「你不要鬧!」張大賢想起那個跆拳道黑帶的弟弟,就頭皮發麻,趕緊抓住洪殷基的手。

「你這輩子沒被賢民打過是吧?要被踹一下頭才會清醒嗎?」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洪殷基按掉電話,沒好氣地說:「既然是哥主動,我也不好說什麼。只是你要多珍惜哥啊,知道嗎?」

張大賢點頭如搗蒜。

「既然你跟哥在一起,你⋯⋯」洪殷基欲言又止,在對上張大賢的眼神時,卻又裝作沒事地說:「算了,之後哥應該會告訴你,我就不說了。」

「蛤?什麼?你不要賣關子啦!」

「沒事啦,你不要吵!」

洪殷基看著張大賢回覆著朱元鐸訊息的甜蜜表情,深深嘆了一口氣。

朱元鐸是帶著神秘氣息的人。

也許因為神秘,才顯得更有吸引力。

張大賢仰頭看著在床上看書的情人,在心裡想著。

朱元鐸戴著頭罩式耳機,趴在床墊上看小說,他感覺到戀人的目光,將耳機拿下掛到脖子上,小心的湊過去用鼻尖磨蹭著張大賢的頭髮。

張大賢摟著朱元鐸的脖子,撐起身體主動親上他的年上情人,恬淡的紅茶混合著一絲菸草的氣息讓張大賢安心。隨著親吻的加深,張大賢跨上床,要將朱元鐸壓倒進行更近一步的動作時,朱元鐸卻壞笑著把他按回地上,躲回到書本後面,將紅透的臉藏起來。

張大賢坐在原地,忍不住笑了出來,不屈不撓的爬上床,把朱元鐸抱在懷裡,搖晃著撒嬌。

「哥,我喜歡你。」張大賢握著朱元鐸的手腕,隔著耳機對朱元鐸說。

「你說什麼?」朱元鐸拿下耳機,轉頭困惑地看著張大賢。

「沒有啊,什麼都沒說。」張大賢嘿嘿笑著,又親了朱元鐸一下。

他應該就一直保持這樣泡在蜜糖罐裡的心態,張大賢應該要假裝他著迷於所有朱元鐸的秘密,他是這樣被吸引,就沒有立場,要去揭露朱元鐸深深藏起的過去。

張大賢已經算跟朱元鐸半同居。平常上課日他有三天住在學校裡,其他時間都賴在朱元鐸的租屋處。

朱元鐸禮拜五早上沒課,張大賢會慣性翹掉那天早上的統計學,抱著朱元鐸賴床。

那個禮拜四的晚上寒流報到,他們晚餐也沒吃就開始做愛,躲在被窩裡溫暖彼此的身體。那天他們嘗試了一點小情趣,狐狸尾巴肛塞和設計動機不善的長版水手服,發情期中的朱元鐸似乎比較容易接受這些羞恥的把戲。朱元鐸那晚的姿態甜美得不可思議,紅著眼眶任張大賢玩著肛塞,水手服推高到跨部以上,大張著雙腿在張大賢的哄騙下自慰。那晚張大賢操幹著可人的Omega,直到對方哭啞了聲音才放過他。

一夜的荒誕讓朱元鐸睡得特別熟。張大賢裸著上身,讓朱元鐸枕在他的胸膛。

他在月色下迷戀地看著安詳睡去的情人,張大賢將他的幾綹髮絲夾在指間,輕輕順著他的頭髮。

朱元鐸的右手安穩的放在張大賢胸口心臟所在之處,彷彿計算著張大賢為他紊亂的心跳能夠感受到安寧與平靜。張大賢看著朱元鐸片刻不離身的護腕,感覺到有螞蟻在他的心頭攢動。

這底下有一道醜陋異常的疤,朱元鐸說的。因為不敢見人,所以一直遮著。

可是我要愛他的全部。張大賢告訴自己。

潘朵拉的盒子注定要被打開。希望也好、絕望也好,都是他要承受的命運。

張大賢握住了那個護腕,輕輕的往下推——

朱元鐸很久沒有睡得這麼熟了。

他在青少年的時候就因為身兼多份打工,而習慣一天只睡兩、三個小時的作息。

昨晚放肆的性愛讓他慵懶不已,他在被窩裡掙扎一下,卻沒感覺到晚上抱著入睡的人。

朱元鐸張開眼睛,發現張大賢抱著自己的膝蓋坐在床上,他呆呆地注視著床尾的某處,像在思考什麼事情。

「大賢啊⋯⋯」朱元鐸覺得他不對勁,用撒嬌的語調喊著對方的名字。若是以前,張大賢肯定是會笑著回應他,但現在他卻像是被觸發的機器,在聽到他醒來後,機械性地發出聲音:

「覺得我好像不是很了解哥。」

朱元鐸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張大賢繼續說:

「我對你的認識,好像只侷限在於表面。知道你是文學院的學生,因為某些原因休學兩年才復學,你美麗又讓人著迷。但是,你的過去,我卻一無所知。

「我能感覺到,你有一堵牆,你用這堵牆把所有人都隔絕在外,我不知道你是害怕自己受傷,還是害怕自己淪陷。但我以為,我們已經做了那麼多親密的事,你至少會對我坦誠多一點點。

「可是我看不透你了,哥。」

張大賢木然地吐出這些令朱元鐸遍體生寒的話,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麼,急忙抬起自己的右手——

黑色護腕已經被推到臂彎,久未見光的手腕在陽光下顯得慘白。

那本該有一道世界上最醜陋的疤痕的地方,用花體英文,刻著一個男人的英文名字。

朱元鐸垂下眼簾,用左手撫著那處刺青。

「我不想騙你,大賢。」朱元鐸的聲音帶上了一點哭腔,「我不是要騙你,我怕你知道過去的我是怎樣,你就不會喜歡我了。」

張大賢沈默的上前,把朱元鐸的頭按在自己肩上。

朱元鐸曾經被Alpha標記過。

對象是他的前男友,他高中時期追尋迷戀的對象。

對方玩世不恭的氣質深深吸引著朱元鐸,而對方也注意到朱元鐸的存在。

少年帶著朱元鐸翻過學校高聳的圍牆,他們去遊戲廳、撞球間、保齡球館、二輪戲院;在夜店牽著手跳舞、在百貨公司的廁所接吻、在電影館愛撫彼此。

考上大學那年的暑假,男友標記了他。從此紅茶香摻入了苦澀的菸草,朱元鐸覺得自己在那個夜晚成長成大人。

但家裡反對他們的戀情,所以他們只好逃跑。朱元鐸辦了休學,和男友逃到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

朱元鐸白天認真賺錢,身兼多份零工。他的男友告訴他,他有個完美的賺錢計畫,他能夠賺大錢,風光的讓朱元鐸的爸媽接受他。

朱元鐸相信了,他去刺青店刺上男友的名字,他幾乎就要認定對方是他這輩子的唯一。

他努力賺著錢供養兩個人的生活,而男友在白天不知所蹤,晚上才會帶著一身難聞的氣息回來和朱元鐸睡覺。

某天晚上,男友醉醺醺的回來,抱著朱元鐸說他的計畫快成功了,他們很快會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那天他們瘋狂做愛,朱元鐸累到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被男友抱在懷裡順著頭髮親吻。

但當他醒來時,家裡人去樓空,他賺的所有錢、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都不見了。

男友的電話不管打多少次都是語音信箱,朱元鐸哭了一個下午後,決定收拾行李回家。

他在家裡的祠堂跪了兩天,第三天被父母壓著進醫院,進行去除標記的手術。

「但這個洗不掉,所以只好用東西遮著。」朱元鐸晃了晃右手,「做完手術後我體質全改變了。我的信息素淡到幾乎沒有味道,身體沒有一名健康的Omega該有的反應。他的味道沒有全部消除,我甚至連發情期都變得非常不穩定。

「然後我回來上學了,遇到了你。」

朱元鐸從剛才就像用第一人稱在敘述他人的故事。他的語氣平靜得讓人心酸,卻沒有意識到自己已淚流滿面。

張大賢哭得比朱元鐸要慘,朱元鐸用手指幫他擦掉眼淚。

「不要哭,大賢。這不是你的故事,你不該感到悲傷。」

張大賢緊緊抱住朱元鐸,埋在對方肩上啜泣。

他哭不只是為了朱元鐸。

還有為了自己。

「該說我不意外嗎?其實我早就猜到了。」洪殷基搓了搓脖子。

張大賢喔了一聲,悶悶不樂的吸著可樂。

「你要是因為這樣就跟元鐸哥分手,我讓賢民把你打到你媽都認不得。」洪殷基威脅道。

「怎麼可能⋯⋯就是⋯⋯」張大賢瞪了他一眼,卻又一臉欲言又止。

「幹嘛?」

「就是⋯⋯聽哥的描述,他的前任跟我完全不一樣啊⋯⋯他的前任又高又帥,壞到不行。但我只是個理工科的宅男⋯⋯」張大賢咬著吸管撕扯,一臉難過,「我真的是哥要的人嗎?我可以給他他所想要的、我是說,我畢竟是個Beta⋯⋯也不能把對方的氣味都消除⋯⋯」

洪殷基翻了一個大白眼。

「你!」洪殷基氣勢洶洶的戳著張大賢的額頭,「元鐸哥選擇了你!你!是你!不是別人!不是那個追他很久的商院高富帥、不是那個地政系的肌肉猛男,是你!是你這個理工學院的怪咖!」

張大賢眨了眨眼,遲疑地開口:「為什麼我沒有被稱讚的感覺?」

「因為我根本不會稱讚你。」洪殷基毫不留情地說:「在比你優秀的這麼多Alpha中,他選了你這個弱雞Beta,他要的人只有你,你知道嗎?」

「所以對自己有自信一點吧!你這白癡!」

全世界能這樣一邊輔導別人,又一遍詆毀別人的,大概只有洪殷基了。

張大賢在騎腳踏車去朱元鐸家時想了很多。

他想著自己被朱元鐸電到的時候,想著他們在圖書館和咖啡廳渡過的時光,想著他們曾經只有肉體沒有感情的那段時間,想著朱元鐸流著淚講故事的樣子。

我愛他。張大賢確定的告訴自己。

我愛他,我只要愛他。

他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他覺得自己長出一對翅膀,他的心隨著一句句的諾言飛翔。

朱元鐸翹課躲在家睡覺,張大賢按密碼進去時發現了床邊堆著一些啤酒罐。

朱元鐸的眼皮浮腫,張大賢輕輕的吻上去,握住朱元鐸的右手。

朱元鐸迷茫的醒來,張大賢按著他的額頭,對著嘴唇親上去。

「大賢⋯⋯·嗯⋯⋯」朱元鐸還沒完全睡醒,迷迷糊糊的張開嘴巴接吻,任張大賢的身體壓上他的。

冰涼的手從衣襬溜進去,皮膚接觸到時朱元鐸一個激靈,隨即被更熱的吻所安撫。張大賢的身上帶著寒氣,朱元鐸掀開棉被罩住彼此,用力擁抱對方試圖溫暖他。

挺入時張大賢猛然拉下朱元鐸的護腕,朱元鐸反射性要躲,卻被張大賢扣住十指壓制。他俯身親吻著朱元鐸腕上的刺青,表情虔誠得令朱元鐸撼動。

「大賢、不要碰那裡⋯⋯」朱元鐸掙扎著,卻換來張大賢更強硬的壓制。

「我愛你。」張大賢的目光如火,他一邊擺動腰肢,一邊執起朱元鐸的右手親吻,「你的現在,你的未來,你的過去,我都會無條件的愛。」

「你不愛的那部分,就由我來愛著。」

朱元鐸被震懾得說不出話,他的臉頰被張大賢的眼淚所浸濕。但他覺得那更像某種危險的化學藥劑,直接侵蝕到他的心裡。

朱元鐸張開雙手,將張大賢擁入懷裡。

「為什麼最近都沒看到那個法律系的Alpha呢?」

「他?我把他甩了。那傢伙居然說未來跟我結婚要養我,讓我不要出去工作。價值觀差太多,我就說我們不要聯絡好了。」

朱元鐸露出敬畏的神情看著洪殷基。

洪殷基吃著漢堡,不請自來的從朱元鐸的托盤拿走一根薯條。

「我真羨慕你。」朱元鐸突然開口。

「羨慕我什麼?」

「就算你是Omega,也可以活得這麼率真自信。」

洪殷基放下漢堡,靜靜地看向朱元鐸。

「哥,我曾經得過憂鬱症。

「因為我的樣子、因為我的次性別,我被全班排擠。我也嘗試融入他們,但只是讓自己更難過。接受專業協助後,某天我突然想通了,反正不管什麼樣子他們都討厭我,那我為什麼不能做自己呢?這樣我的日子不是會更快樂一點嗎?」

迎接著朱元鐸震驚的眼神,洪殷基拍了拍他的手背,接著說:「不是每個人生來都是這樣的。我們在成長的過程中開始學習著要愛自己,這過程會有很多折磨、會有很多痛苦、會有很多疑問,但當你越來越認識自己,你會知道,自己是有多麼值得被愛。」

洪殷基的手指搭上朱元鐸的刺青所在處,朱元鐸狼狽地抽回手。

他盯著自己的指尖好一會兒,有些猶豫地開口:「我不是⋯⋯值得那麼多愛的人。」

洪殷基咬著吸管,偷偷翻了一個白眼。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自己值得被愛。」洪殷基揉了揉眉心,「元鐸哥,你都不愛自己了,怎麼還會相信別人會愛你呢?」

朱元鐸搓著護腕,還想開口說什麼,馬上被洪殷基豎起手指打斷。

「我一直跟別人說,你該試著多愛自己一點。」洪殷基解決掉最後一口漢堡,把包裝紙揉一揉後丟在餐盤上,背起書包端起餐盤,「我要去約會了,元鐸哥我們明天見。」

朱元鐸坐在原位,連鎖速食店人聲鼎沸,沒有人注意到他掩著嘴痛哭失聲。

「元鐸哥。」

「嗯?」

「你該試著愛自己多一點。」張大賢在半夢半醒間說。

朱元鐸順著他的頭髮,笑了一下,「殷基跟你說的?」

「他也總叫我愛自己多一點。」張大賢蹭著朱元鐸的胸膛,環在朱元鐸腰部的手收得更緊一些。

「他要我相信,我有這個能力,能給我愛的人力量。」

張大賢拉過朱元鐸的手腕,退下護腕,在刺青上親了一下。

「這個混帳,祝你走在路上被車撞。」

然後他親著朱元鐸的指尖、指節、指根、手心、手背。

「元鐸哥晚安,記得我愛你。」

張大賢扣住朱元鐸的右手,放在唇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朱元鐸撫摸著張大賢的頭髮,在情人的額上落下一個吻。

「晚安,我也愛你。」

「你確定要蓋掉這個刺青嗎?」

「對。」

「那就照我們之前討論的那樣了?」

「好。」

朱元鐸把手放到了桌上,讓刺青師為他消毒。

「前任?」刺青師戴上口罩,消毒著儀器時問。

朱元鐸靜靜地看著那段曾經刻骨銘心的愛情。

「是啊。但已經都過去了。」

張大賢說要請他吃飯。

張大賢拿到了帶薪實習的機會,下禮拜就可以開始上班了。

而且洪殷基遇到一個他雖然壓制得住,卻總是忍不住心軟的神獸。這是為民除害的一天,我們要大肆慶祝。張大賢在電話裡這樣說。

他準備走回學校,天氣已經逐漸回暖,前天是驚蟄,今天早上下了今年的第一場春雨。

等著紅綠燈時,朱元鐸發現張大賢就在對面,他看著錶,焦躁的跺著腳,又不時整理頭髮,旁人一看就知道他要赴心愛之人的約。

朱元鐸嘴角漾起微笑而不自知,他在心裡計算著要跨出多少步伐,他們才能剛剛好的相遇。

想到要和張大賢見面,他的心越來越輕盈,藏在袖子底下的翅膀忍不住要飛翔。

張大賢會喜歡的。

剩下五秒時,張大賢終於發現了在對面的他。少年傻傻的笑著,對著他揮了揮手。

朱元鐸跟著不好意思的笑出來,舉起手輕輕揮了揮。

綠燈了——

他跨出第一步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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