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嘟】奢侈品

若夏

0606

熱。好熱。

演唱會彩排的休息時間，邊伯賢坐在舞台地板上，看著站在他面前正在和金俊勉聊天的都暻秀。

他的脖子上掛著白色毛巾，汗水讓他短短的頭髮看起來亮晶晶的，黑框眼鏡無法安分的架在鼻梁正確的位置上，因為汗水而微微的下滑。

他的白色短T整件濕透，貼在他的皮膚上，勾出身體的線條。肩膀、手臂、胸膛、腹部、後腰的一小塊凹槽。

邊伯賢看著都暻秀，胡亂擦了一把額頭上遍佈的密汗。

熱，太不像話的熱了。

果然夏天了。

0707

在這種天氣，穿這樣的服裝，根本是一種變相謀殺。

邊伯賢熱得心浮氣躁，但是在鏡頭前還是要表現出強烈的眼神和投入在歌曲裡的表情，即便他已經熱到開始神遊。

白日的炎熱由棚內高溫的大燈替代，每到休息時間團員們都會去搶角落那台工業用的電風扇，朴燦烈拔得頭籌，金珉錫緊接在後，金鐘大和金鍾仁挨在大哥旁邊，金俊勉後面掛著吳世勳，張藝興不甘示弱地夾在縫隙中，讓強勁的人工風勉強可以吹開他被汗水黏住的瀏海。

看那樣擠的場面邊伯賢就覺得熱，他往另一個角落走去，都暻秀坐在那裡閉著眼睛休息，手裡一把小扇子搧得使勁。

「結束後想吃冰。」

「便利商店裡的哈蜜瓜冰。」

「再配一罐冰的可樂，一公升的。」

邊伯賢坐在都暻秀旁邊自顧自地開始講菜單，都暻秀沒有接話，只是稍稍把手往邊伯賢的方向挪，分享一點虛弱的風。

「結束後一起去吧？」

「哦。」

0808

冰塊在嘴裡一點一點融化。

邊伯賢含著從冰咖啡裡撈出的冰塊，想著等等節目的流程。

無非是介紹歌曲、聽些歌曲、開一點玩笑，尤其集中攻擊他們可憐的隊長。回答問題、聽命行事，還有做一些cover跟現場演唱，聽主持人講冷到很難接話的爛笑話。

有夠無聊。

行程還有兩個，內容大同小異，邊伯賢開始預想晚餐的菜單……啊靠，是雞胸肉沙拉……

連晚餐都不值得期待了。邊伯賢洩氣地趴在桌上，手指間原子筆靈巧轉動。

「結束後想吃紅豆冰。」

「上面有滿滿的煉乳。」

在旁邊默背介紹詞的都暻秀突然開口。

邊伯賢詫異地轉頭看他。

「可惜你不能吃。」

他生動的大眼睛裡有明顯的笑意閃動。

這個夏天終於要過去了。

知秋

0909

剝開華麗辭藻和過多形容堆砌成的包裝，喜歡這件事本身是一顆很甜的糖。

邊伯賢花了一點時間確認這個事實，於是喜歡都暻秀這件事就變成他舌尖上的一顆汽水糖。

甜中帶酸，在舌尖上爆破的是每一次接觸所有的期待。

有被打過頭。

有被鎖過喉。

有被施展過金勾臂。

有被鐵拳揍過。

有被摸過睫毛。

有抱過他。

有枕過肩。

有牽過手？

喔，牽過手的是趙寅成前輩。

邊伯賢扁扁嘴。

1010

如果我跟演戲的哥哥們也這麼好，暻秀會不會吃醋呢？

邊伯賢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

然後他才想到他根本不知道都暻秀喜不喜歡自己。

他吃過都暻秀做的義大利麵。可是其他團員也有。

他收過都暻秀的應援。可是其他團員也有。

他陪著都暻秀打守望先鋒。可是旁邊會擠滿其他成員。

我唯一的特別大概是被他狠狠打過好幾次，比朴燦烈多。

邊伯賢開始懷疑喜歡其實是一顆整人糖果，酸得令他發愁。

1111

「因為我喜歡你。」

邊伯賢脫口而出。

他說出口的瞬間無比驚慌，他甚至忘了都暻秀上一句到底是問他什麼，他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他將壓抑許久的秘密輕易透露。

他其實可以將答案扳到正常的方位，用幾個撒嬌和幾句混話就能含混而過。可是當他在面對都暻秀質疑的眼神時，邊伯賢像不小心吞了自己的舌頭，支支吾吾開不了口。

「哦。」

過了半天，都暻秀用一個單音當作回應。

冬天到了。

忍冬

1212

「你們，發生什麼事了嗎？」

金俊勉的質疑很正確。

可是邊伯賢開不了口。

是他單方面開始躲避著都暻秀。無意識的告白後他躲到金珉錫的房間，用被子把自己捲成一團，張著眼睛瞪著天花板度過糊里糊塗的一晚。

隔天他忐忑不安地走出房門，和睡眼惺忪要往廁所去的都暻秀撞個正著。當他聽到都暻秀一如往常地跟他問好的時候，他覺得他的心破了很大很大的一個洞。

邊伯賢不知道這是都暻秀給他面子，還是將他的告白不當一回事。

「我跟他，很好啊！」邊伯賢朝金俊勉用力擠出一個笑容。

雖然金俊勉一臉「你騙肖」的表情，還是沒有追究。

「有誤會就解開，知道沒有？」

「哦。」

0101

邊伯賢憂鬱得快死了。

網路上開始出現奇怪的謠言，關於他的，關於暻秀的。各路粉絲吵成一團，鬧哄哄的每天都很精彩。

邊伯賢想，他終究是揮霍了都暻秀的耐性。都暻秀不喜歡他，給了他臺階下，他還這麼不識好歹，以至於現在都暻秀也不太理自己了。

邊伯賢可憐兮兮的吸了一下鼻子，繼續吃手裡的冰棒。

拍完音樂錄影帶那天晚上，他們偷偷到便利商店買了一支冰棒，融化的糖水流到手上，還有一些落到褲子上。

都暻秀一邊吸吮滴落的糖水一邊笑他，他的笑容是夏天的太陽，讓邊伯賢的心被曬得發燙。

現在的都暻秀還是他的太陽。但是冬天的太陽，不過是像冰箱裡的燈泡在空中發亮。

0202

「跟我去看電影。」

在成員們癱在沙發上看電視時，都暻秀很直接的站到邊伯賢面前，擋住他的視線。

邊伯賢原本顧左右而言他，想用一些爛理由推託，可是成員們望著他的眼神充滿期待，讓邊伯賢頭皮發麻。

都暻秀開車，邊伯賢在副駕駛座，車裡很沉默，受不了的邊伯賢只好打開收音機，讓電臺主播的聲音沖開他們之間凝結成塊的尷尬。

大銀幕上播放著最新一集的系列英雄片，他們共享一桶爆米花，手指頭偶爾不小心碰在一起，都暻秀手指的那層溫度，讓邊伯賢感到燙傷。

電影結束後他們坐在原地，長長的工作人員名單在壯闊的背景音樂下快速跑動，邊伯賢一個名字都沒有記住。

「我們要這樣到什麼時候？」都暻秀生硬的聲音將邊伯賢神遊的靈魂拉回原位。

「什麼？」

「我說，我們要這樣到什麼時候？」

都暻秀的聲音有點生氣，讓邊伯賢驚慌。

「可是你……不是不喜歡我嗎？」多日的委屈爆發，邊伯賢差點就要流下眼淚。

「你這個白痴！」後腦勺被用力搧了一下，邊伯賢錯愕地對上都暻秀盛怒的臉。

「你不是喜歡我嗎？」

「那就快來追我啊！你這個白痴！」

天氣將要回暖，冰雪也都會消融。

青春

0303

愛都暻秀讓邊伯賢變得不知饜足。

牽過一次手，就想要抱他一下；體會過他胸膛的溫暖，就想著能不能在他肉嘟嘟的嘴唇上親一下；咬著他嘴唇的感覺像在吃一顆軟糖，於是他口腔內的柔軟也想品嚐一下；品嚐過他舌尖的甜膩，就冀望著沒有距離的親暱。

而都暻秀可惡地縱容著他，讓他的欲望像氣球一樣越吹越大。

舞台上經過時放任他偷牽一下手，節目上說話時會自然地把搭在他的大腿上，休息室裡靠在他的肩膀上睡覺，兩人的手指要緊緊纏在一起睡夢中也不放。

可是都暻秀偶爾也會躲到朴燦烈房間玩電動，跟老么們去吃宵夜，跟演員哥哥們聚會出國，然後邊伯賢被放生在家像被遺棄的大狗。

他的心彷彿被丟到雲霄飛車上，列車的急停或墜落都由都暻秀操控。

可惡，你要我怎麼辦才好？

邊伯賢微微歪頭，用自己的頭蹭著都暻秀，結果被都暻秀用空出的手狠狠一揍。

0404

「今天一整天的行程後你還有力氣喔？」

都暻秀玩手機遊戲，邊伯賢靠在他的肩膀上滑手機，十分鐘前都暻秀提出要去睡覺的要求，但邊伯賢以他還不累作為反駁。

「晚一點，晚一點再睡。」邊伯賢的眼皮其實已經危險地在顫抖，但他死撐著不讓它們闔上。

想要在他的身邊待久一點。

想要感知他的存在再長一些。

想要把所有的時間都在他的身上浪費。

社交軟體上的字開始浮動，邊伯賢還是撐不過這關，意識逐漸模糊，都暻秀打手機遊戲破關的聲音也漸漸飄遠。

邊伯賢感覺他的頭離開了都暻秀肩膀，骨頭嗑著的感覺由一大塊柔軟取代。

感覺有人把手搭在他的頭上，順著頭髮生長的方向緩緩撫摸。

「暻秀。」

「喔？」

「晚安囉。」

0505

他練出了厚實的肩膀。

塊塊分明的腹肌讓所有人都摀著臉尖叫。

飛輪踩得像風火輪，大腿結實得像石頭一樣。

邊伯賢看著鏡中煥然一新的自己，自戀地撥了一下頭髮。

邊伯賢設想了一些情節，比方在都暻秀遭遇壞人時他英勇的現身，一個打十個把壞人打跑，再深情地抱著他霸氣十足地說我的男人就是要由我來保護。

暻秀看到這樣帥氣的我，應該會感覺又初戀了吧？

「不穿衣服站在鏡子前幹嘛？出來吃飯。」

「哦。」

晚餐吃到後來餐桌上只剩他們兩個，其他成員吃飽了鳥獸散，吳世勳在客廳看電視時不忘出聲催促還在慢慢磨的兩人吃快一點他要洗碗。

「吃飽啦！」最後一口泡菜蓋白飯被吞下肚，邊伯賢打了一個飽嗝，自發地把空盤堆去洗手槽。

「等一下。」

都暻秀拿了面紙擦了擦邊伯賢嘴角殘存的醬料。

「幾歲的人了，吃完飯不擦嘴巴？」

「你會照顧我啊！沒差！」

他最喜歡的五月，春天的腳步還沒離開，微風把他們臉頰的熱度都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