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savage place! as holy and enchanted
As e’er beneath a waning moon was haunted
By woman wailing for her demon-lover!
- Kubla Khan, Samuel Taylor Coleridge
磁磚的霉斑是該處理了。啊，但是常用的那款清潔劑，給趙元祥用沒關係嗎？
崔庠燁盯著浴室牆面磁磚出神。突然的刨門聲拉回他的注意力。
「自己開門進來！不要又抓！」
門「碰！」地被撞開，趙元祥雙手提在胸前晃進來，收不起來的尾巴鑽出睡褲可憐地垂著夾在腿間。
「哥為什麼又洗那麼久的澡！」趙元祥眼看就要穿著衣服爬進浴缸裡，崔庠燁趕緊抬手制止他。
「沒有洗很久吧！也才⋯⋯」崔庠燁看了一眼放在置物架上的手錶，「三小時？」
趙元祥可憐兮兮地蹲在浴缸旁，眼神滿是控訴。崔庠燁一邊說著知道了知道了，從浴缸裡起身。
在浴缸裡泡久了也不見他皮膚起任何皺褶，崔庠燁用浴巾擦乾身體，套上短褲。趙元祥用手攪動拍打著澈底涼掉的水，嘩啦啦地濺出水花，崔庠燁喝止了他的動作。
出浴室後趙元祥跑到沙發上等他。那麼大隻的少年還像狗一樣蜷縮在沙發上的專屬坐墊看上去可憐又可愛。
認養的狗突然就變成少年了，崔庠燁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呢。
崔庠燁原本居住的森林被開發成高爾夫球俱樂部場地後，只好聯繫了提早百年進入繁華花花世界的辛禮讚，在陌生吵雜的都市定居下來。不同於他哥住在精華地段的頂層別墅，他住的地方靠近登山步道，舊式集合住宅的時代感和氛圍適合戀舊的他。尤其辛禮讚幫他買下的這間公寓有貼著碎花拼貼磁磚的老式浴缸，讓他想起他以前最喜歡泡在裡面的水塘。
崔庠燁在都市居住的第五年，某個下雨天登山時，在山腰遇到一隻脖子套著簡易童軍繩被拴在樹旁的黃金獵犬。那隻黃金獵犬趴在樹旁嗚嗚地哭，樹上夾著一張被水泡爛泡軟的紙寫著「對不起我無法照顧他」。
「哎呦，肯定是年輕人隨便養了，懶得照顧就丟出來。哎呦。」
「前陣子才在上面撿了一窩放在紙箱的小貓呢，哎呦沒良心的那麼冷的天。」
路過的，也在這種天登山的勇者爺爺奶奶們圍著他數落著世風日下。在無盡的抱怨與狗越來越大的哭聲下，被吵到頭痛的崔庠燁將狗牽下山。
去獸醫院檢查一輪還去隔壁寵物美容室洗了香噴噴澡的黃金獵犬最後成為了崔庠燁的伴侶犬。辛禮讚十分贊同他的決定，還馬上安排了狗狗餐廳的行程。只是這隻狗第一次見到辛禮讚就發瘋咬了人家一頓，讓崔庠燁十份歉疚。
崔庠燁認真學習了當一名人類飼主的義務與責任。半年後他預約了寵物結紮的手術，然後在隔天清晨被個裸體少年壓醒，對方不顧他驚恐的表情，在他耳邊大喊：「你怎麼可以帶我去結紮！怎麼可以！」
崔庠燁才知道，他撿回來的狗原來是隻chimera。
如同nymph們演化得越來越適應現代生活，chimera們面臨同樣的挑戰：一部分族群往更隱密的自然環境裡躲藏，另一部分——如同趙元祥，他撿回來的黃金獵犬——嘗試融入人類世界。他們收起獠牙淘汰噴火飛天的技能，學習怎麼變成人類。
只是他的狗搞不清楚自己是怎麼變成人類的，也沒辦法變回狗。情緒激動的時候——比方聽到崔庠燁再次打給獸醫院時——耳朵跟尾巴還會炸出來，並趴在地上對著崔庠燁低吼警告。
跟趙元祥一起出門時，看到對什麼都好奇，睜著圓滾滾眼睛東張西望的趙元祥，崔庠燁彷彿看到甫被辛禮讚帶進城市的自己。對什麼都覺得新鮮，但同時也覺得自己哪裡都融入不了。
於是崔庠燁主動攬過變成人後比自己還高壯的少年，摟著趙元祥陪他再走一次平常散步的路線。
適應成為人的一個月過去了。除了偶爾收不起來的耳朵和尾巴外，趙元祥已經能獨自在社區附近活動。上次崔庠燁派他出去買晚餐材料，趙元祥有好好達成任務，讓崔庠燁放心許多。
趙元祥看起來已經可以充分融入人類社會，只是有個問題——
「哥，今天可以嗎？」
趙元祥臉蛋紅通通的，眼睛在昏暗的房內閃閃發亮。
又來嗎？崔庠燁驚愕。但趙元祥已經擠到床上來，鼻子在他的肩頸處遊走嗅聞，同時將腿跨到崔庠燁身上。
當趙元祥還是狗的時候，騎乘崔庠燁的腳的行為對崔庠燁來說沒什麼，甚至當初還抱持著憐憫之心，想著就快把他抓去摘蛋蛋了，腳就借他發洩一下吧。
只是趙元祥變成人的當晚，又熟門熟路要騎乘他時，崔庠燁才意識到哪裡怪怪的。
崔庠燁叫趙元祥下去，但趙元祥一副馬上要哭出來又漲紅臉的樣子，崔庠燁想到，要是讓性慾無法紓解的chimera跑去外面亂找人交配也不是辦法。抱著為寵物犧牲的偉大心情，崔庠燁最終還是向趙元祥伸出了右腳。
「庠燁哥⋯⋯」趙元祥舔著他的耳朵，沙啞又色情地喊著他的名字。
啊，但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崔庠燁咬著手指阻止自己呻吟。
趙元祥從後貼著他。堅挺性器擠在他的大腿間磨蹭，自己的性器包在對方的手裡搓揉。趙元祥的指尖故意摳過鈴口時崔庠燁忍不住叫出來，並反省自己先前在對方還是狗的時候沒有避著他自瀆是多麼錯誤的舉動。
崔庠燁搞不清楚他跟趙元祥怎麼從出借小腿失控發展成交媾。第一次他躺在床上，趙元祥俯身抱著他的大腿磨蹭，露出耳朵和尾巴的chimera激動時張口咬他的大腿肉，崔庠燁叫了一聲，並羞恥地發現因此起了生理反應。但趙元祥以為是自己咬痛了主人，討好地舔著他留下的齒痕——像他還是狗時那樣——崔庠燁喘氣著差點射在褲子裡。
第二次來得很快。五小時後崔庠燁還在呼呼大睡，趙元祥跑到床上把他搖醒，紅著臉指著光溜溜的下身和突兀的勃起問目瞪口呆的崔庠燁該怎麼辦。
變成人後怎麼發情的頻率變這麼高？其實人類才是屈服於慾望依從本性盡情放肆交媾享樂的生物嗎？崔庠燁胡思亂想著。趙元祥加速擼動性器的動作，哼唧著射在崔庠燁的胸口上。高潮的趙元祥重重喘氣，俯身和他接了一個又舔又咬的吻。
性事方面趙元祥學得特別快。崔庠燁再次痛恨自己過去幾次留辛禮讚下來過夜時沒避開趙元祥。
「哥可以像對禮讚哥那樣用嘴巴幫我嗎？」
「為什麼禮讚哥都可以插進去，我就不可以？」
磨蹭大腿內側和使用手已經無法滿足趙元祥。幾次宣洩後趙元祥一邊舔他的臉一邊抗議著，手指還在他的股間蠢蠢欲動。崔庠燁不知道該怎麼向趙元祥解釋，被原本的寵物犬澈底佔有這件事讓他心理有些牴觸，可又怕說出來讓趙元祥誤會了徒增困擾。畢竟趙元祥第一次求插入被拒後，這傢伙居然還學會了離家出走。
雖然半天後在外頭流浪的趙元祥就哭著自己跑回來，但崔庠燁覺得那種時刻擔心趙元祥會突然返祖開始噴火的心情不需要再體會一次了。
從高潮平復後他們漫長繾綣地接吻。崔庠燁率先退開，用拇指擦去趙元祥嘴邊的口水。趙元祥的舌頭不捨地挽留手指的離去，濕熱柔軟的觸感刺激指尖讓崔庠燁顫抖。
趙元祥垂眼專注地舔咬著他的手指。以前崔庠燁躺在沙發床上浴缸裡將手垂出來時，也喜歡用手指逗弄趴在一旁的趙元祥。崔庠燁當時以為自己養了一隻全世界最乖巧可愛的狗，從來都不敢咬他，會興奮舔他一手口水並用嘴巴含著他的手指作為親暱的信號。
現在一樣的動作，但氣氛完全變調。趙元祥色情地從掌根舔到指尖，比常人銳利的犬齒輕咬指節。他甚至心情很好地在崔庠燁的無名指根咬出一圈牙印，然後表情莫名滿足地細細舔吻那圈痕跡。
這舉動背後意涵讓崔庠燁全身燥熱。真是太不像話了，要說對一隻chimera動情什麼的⋯⋯趙元祥吐出他的手指，改為跟他十指緊扣。崔庠燁長吐一口氣，閉上眼睛，感受趙元祥的嘴唇再次貼上他的。
「我們應該約法三章。」
崔庠燁泡在浴缸裡。盯著天花板有感而發。
趙元祥坐在浴室地板上，頭靠在浴缸邊緣天真地問：「什麼是『約法三章』？」
「就是不能再像這樣放縱了。」崔庠燁用手示意自己一身的吻痕和咬痕。
「庠燁哥不喜歡嗎？」趙元祥歪頭。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天啊可不要再離家出走一次，崔庠燁想，「因為我要工作，你要學習。我們不能把時間都花在這個上面。」
「讀書很無聊。」趙元祥控訴。
「那你要找到有興趣的事情⋯⋯除了這個以外。」看趙元祥張嘴馬上要回答，崔庠燁用膝蓋想也知道他要說什麼，馬上豎起手指制止他。
「那庠燁哥要陪我一起找嗎？」趙元祥瞇起眼睛，用臉頰蹭著崔庠燁的手。
崔庠燁摸摸趙元祥的頭，抓抓他的耳朵，搔搔他的下巴。
「可以，反正我們的時間還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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