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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日】愛情是嘆息燃燒起的一陣暴風煙 (PG15)

已更新:2022年3月20日

*咒術迴戰paro

*有一大堆的私設,不同的御三家、不同的術式,完全自爽的產物,介意者慎入

*天元大人、星漿體、同化的解釋:https://www.pttweb.cc/bbs/C_Chat/M.1562661643.A.DEC (!有漫畫劇透!)

*有牛佐久,佐久雙性設定、娃娃親設定。最後一段有佐久生子(原創小孩),雷者慎入


01


「才出差回來就馬上安排工作不會太過分嗎!及川先生可是還在倒12個小時的時差!而且為什麼要跟小飛雄一起出任務啊!及川先生一個人就能夠輕鬆搞定了好嗎!」

「及川你吵死了!」入畑喝斥了嘰哩呱啦抱怨著的及川,「這個任務有一定的難度,而且需要在校生的配合,所以才會找上你們。」

「所以小飛雄是來當我的助手的意思囉~」及川對著安靜站在一旁的影山做了個鬼臉,影山噘起嘴一臉不悅。

「你、唉,算了。這次的任務是保護星漿體。」說到星漿體,連還在對影山做鬼臉的及川都停下動作,換上正經的表情。

「哎,是時候了嗎?」及川搓了搓眉毛,「所以我猜,是盤星教的人懸賞星漿體的人頭是吧?」

「目前行跡暴露的星漿體已經被牛島帶回高專了。但是高專也不是沒有發生過被咒詛師入侵的狀況。你們的任務就是在星漿體與天元大人同化前的這兩個月,好好保護他的安危。由影山負責照料星漿體在高專的起居;及川負責星漿體的安危戒備。」

「哈!讓影山去跟人社交!天啊太有意思!」聽到任務分配的影山臉直接垮掉,及川更是毫不留情地指著他嘲笑。

「現在高年級的學生都有任務在身,只有你可以承擔這個責任。」入畑一眼就看穿影山想抗議些什麼,斬釘截鐵道。


「只能說還算幸運嗎?星漿體滿聽話的,沒有說要到外面亂跑。」在前往與星漿體見面的路上,及川伸了個懶腰,向影山搭話。

「這任務太強人所難了。」影山一臉陰鬱,「而且又不是什麼兒童、要照顧什麼生活起居⋯⋯」

「啊呀!小飛雄可重要的了。你代表了東京高專的待客之道,我們可不能被京都那幫傢伙抓到把柄說三道四不是嗎?」想到不善與人交際的影山要與陌生人形影不離,及川就心情大好。


及川耍著嘴皮,不知不覺也走到星漿體所在的房間外。及川環顧了下四周,這一棟樓連在高專讀了四年書的自己都沒有注意過。要不是入畑的帶路,大概他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高專還有這種地方。

「日向先生,我是入畑,我帶您的護衛——」

入畑的尾音「來了」還沒說完,門就從內快速被拉開。

先闖入及川視線的是一團亮眼的橘,像是新年都會奉到他桌上的一盆上等蜜柑,強迫惹及川的眼。

「入畑先生好!」那顆蜜柑抬起頭來,琥珀色的大眼光彩奪人,刺眼得及川皺了下眉。

在咒術界高壓的工作環境下每個人多半是一息尚存的疲倦模樣。看到如此活力四射的傢伙,及川就覺得心煩。

「日向先生,這是及川家的下任家主及川徹。這位是東京校三年級生,影山飛雄。」入畑瞪了一眼板著臉的兩人。

「我就是及川先生,請多指教~」及川輕挑地抬起手,權作打招呼。

「影山飛雄,請多指教。」影山僵硬地鞠了個躬,日向匆忙回禮。

「我叫日向翔陽!這兩個月拜託兩位了!」日向鞠躬後,來回看著及川和影山,像是活力旺盛的大狗一般,「我的夢想是成為咒術師!能在咒術高專生活真是太好了!」


哈,咒術師啊⋯⋯及川抬手搔搔鼻子,遮住他嘴角不小心洩漏的嘲諷笑容。



02


「說夢想是咒術師的你,是在嘲笑咒術師嗎?」


影山將竹刀插在地上,對趴在地上嘔吐的日向大罵。

「你過去到底為成為咒術師做了什麼準備?你到底都做了什麼?不會運用咒力、不會使用咒術,連體術都遠低於一年級生水準的你,到底有什麼資格說要成為咒術師!」

日向狼狽地擦了擦嘴角,抬頭瞪了一眼影山後,撐起身體往校舍的方向跑。

「小飛雄,你話說得太狠了吧。」在一旁的及川丟掉手中的狗尾巴草,「嘿呦」一聲從草地上站起來。「這麼毒舌的話,沒有女孩子會喜歡你喔。」

「我又沒有說錯。他在宮城被牛島家族保護。在私塾不可能沒有受過教育。」影山的頭抬得高高的,一臉桀驁不遜,「身體素質好,速度快卻不懂得妥善運用。不是沒有用心學,不然就是毫無實力。這樣半吊子的心態要說想成為咒術師,太讓人火大了。」

「小飛雄居然在稱讚人有天賦。」及川笑瞇瞇道,忽視影山「我才沒有稱讚他!」的大呼小叫,朝著日向離開的方向走。

「不要對他太苛刻。把人弄哭了,我還要幫你安慰人家呢!」及川拍了拍影山的頭,「小飛雄你這樣真的不行啊,這樣會交不到女朋友的。連男朋友都交不到啊!」

「及川前輩!」


及川在飲料販賣機前找到了日向。被影山痛揍一頓的人坐在地上吸著牛奶,眼睛和鼻頭都紅紅的。

「呦!小不點。」及川喊了對方一聲,站到日向的身邊,研究起販賣機的飲料。

日向把臉埋進膝間,有氣無力地回應。


「小不點,你明知道兩個月後就要與天元大人同化了,你這麼努力地與我們一同鍛鍊,到底是為什麼呢?」


明明是被保護的對象,但是像個高專學生一樣,穿起了專屬制服,跟著影山一起上課和對練。即使基礎一塌糊塗,還是很努力揮舞著竹刀跟上每一個動作。甚至還在下課後自主練習。

明明兩個月後就要同化了,為什麼要比努力還更努力地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呢?


日向抬起頭,定定地看著前方。


「我在小時候被咒術師拯救過,那是在我知道自己是星漿體、被牛島家族保護之前。當時的咒術師一人輕鬆祓除了一個四層樓高的咒靈,拯救了全校的學生。我問他,你為什麼那麼強呢?

「『因為我是咒術師,我的使命是保護這世上的人。』他這樣回答我後就離開了,那時候我就下定決心,我也要成為像咒術師一樣拯救他人的人。

「即使從小被規定不能拿刀、不能做傷害到自己的事情,但是當我看著牛島家的術師們時,還是想要成為像他們那樣的人。

「即使我就要同化,但只要一點點⋯⋯能靠近我的夢想一點點,要我做什麼樣的努力,我都願意。」


及川微微張大了眼睛,日向眼中的堅毅使他動搖了。


「那關於同化,你不會不甘心嗎?」及川不自覺地握起拳頭。

日向抬頭看著及川,咧開一個笑容:「和天元大人同化,也是為了要保護大家啊。只要能保護大家,那就好了。」


騙子。及川心想,捏起的拳頭輕輕顫抖著。

如果真如你所說,那為何你看起來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一樣?


03


「哇啊——大王好厲害——」

「哼哼~這種程度的式神,及川先生一瞬間就能完成!」

及川兩指一揮,空中的墨跡瞬間具象化,直立起身有小童一般高的獸樣式神輕巧落地,全速狂奔以十足的力撲倒日向,用獸首親暱地蹭著日向的臉。

「這是什麼醜東西?」影山拎著三人份的飲料回到操場時,看著和日向嬉鬧的式神時心直口快地發問。

「小飛雄是被影子遮眼了嗎?這是狼啊!日本狼!小飛雄的生物課不及格喔!」

「就是啊!一看就知道是日本狼!」日向幫腔,用手指梳理水墨勾勒出的狼毛。


影山盯著眼前那隻長得像是幼稚園小孩畫的狗,深深皺起眉頭。


及川解除術式,(他聲稱的)日本狼化為墨水落地,宣告休息時間結束。日向拾起竹刀,影山放下飲料單腳勾起長槍穩穩握在手裡,擺好預備姿勢。

日向大喝一聲墊步向前,竹刀與長槍對撞發出清脆聲響。


離同化只剩一個月,期間有幾位不自量力的咒詛師闖入高專意圖殺害星漿體。消滅他們對同為一級及川和影山而言比塞牙縫還不足。

及川身為一個疼惜後輩的好前輩,這種塞牙縫的小角色理所當然都交給影山練等,累積實戰經驗。不顧影山氣急敗壞的叫嚷,召喚了朱雀帶著日向躲回校舍裡。

「我們這樣丟下笨蛋山沒關係嗎?」日向被及川從後緊摟在懷裡,雙手抓緊朱雀頸後毛時擔憂地問。

「小飛雄是能獨單一面的高專三年級一級術師了,那些小貨色是讓他累積實力往特級前進的基石。啊!從哪找到我這種用心良苦的好前輩呢!」及川扶著額頭道。

見日向低頭不語,及川清楚知道對方心中所想。他伸手搓揉那頭蓬鬆的橘毛,語氣低沉:「那些咒詛師都是二級的程度。我們的任務是保護你在同化前的人身安危。這點你千萬要記得。」

即使日向的體術與咒力運用在這一個月內有了突飛猛進的進步(連影山都不得不彆扭承認),但充其量只能構到四級的邊緣。及川知道,每當高專警報響起,就連低年級學生都要抓起武器到外戒備作戰,卻只有他們是往反方向逃。這樣的情況對於夢想是拯救他人的日向而言會是多麼不甘心。

「要在自己能力所及的範圍保護他人,而不是落得要被拯救的地步。小不點可千萬要記得。」成功躲回避難所後,及川又搓揉了那頭橘毛,且加重了力道。

日向厭厭地點點頭。及川見對方心情不佳,也沒有逗弄他的意思,面對著門口盤腿坐下警戒。


他聽見日向在他身後的沙發坐下。及川悄悄掏出他畫符的咒具,迅速畫出幾隻兔子後,推著兔子的屁股讓牠們向後跑。

沒多久日向小聲地笑了起來。及川回頭,日向捧起其中一隻兔子,垂著眼也無法斂去琥珀色雙眸的光輝。他嘟起唇,將一個輕柔的吻落在式神的頭上。


哇喔。


及川轉回頭的速度過快讓他的脖子扭了一下。但這都不及他雙頰莫名燃起的刺熱感。


04


努力型的天才。這是咒術界對於及川家下任家主的評價。

這褒獎下隱藏的貶義,是纏著及川成長的枷鎖。


作為及川家的嫡子,也繼承了召喚祖傳式神的能力,在術式覺醒後理所當然地被定為下任家主。

但是,不足的咒力卻使他一定得使用媒介才能召喚式神,與歷代家主能以咒力召喚出式神不同。


不像是在高專時期就升為特級的牛島若利和已經在接受特級考核的佐久早聖臣,他這及川家的未來家主,咒力不足開不了領域,在高專時還只被評為準一級。苦苦升上一級後,以天才術師名號入學的影山飛雄加深了及川的淒涼。尤其當及川發現影山的影子操縱術與他的式神能力相剋,在與影山幾次對練中都因咒力耗竭而惜敗之後,從小糾纏著他的不甘與怨念還使他差點對學弟做出不可挽回的傷害。


「如果我是普通人的話,大概會生成很不得了的咒靈吧?」被岩泉一的頭槌揍後冷靜下來的及川,坐在宿舍的屋頂,一邊冰敷著鼻子,看著天空喃喃道。

「會是特級咒靈吧。」岩泉抽掉及川鼻孔裡堵著的棉花,拿了一顆新的塞進去。

「真是搞笑,一個拼死拼活才升到一級的喪家犬,形成的卻是特級咒靈啊⋯⋯」

「你閉嘴。」岩泉用力搧了及川的後腦勺一巴掌,「這樣才三級的我成了什麼?」

「⋯⋯小岩對不起。」


「我大概此生最好也只能到特一級的位置吧。及川家的家主只有一級太可笑了,家裡的老頭們拼死都會把我捧上去,但是另外兩家的老頭們一樣會拼死阻止我成為特級的。」及川靠著屋頂的斜度躺下,將冰袋蓋著眼睛。

岩泉跟著在他的身邊躺下,看著星空,緩緩道:

「特一級又怎樣?特級又怎樣?你就算成為特級術師也不會幸福的。你就是這種人,一輩子都在追求更完美的境界。」


「但你要一直追求下去,一直繼續這麼努力才行。」


糟了,留下來的水是融化的冰吧。及川用力抿緊嘴唇,感受眼皮下湧出的熱度。



「要成為站在咒術界頂點的人啊。」



離同化只剩一個禮拜了。及川死纏爛打跟入畑要了高專收服的幾隻功能性咒靈,給日向練習祓除。

用太刀成功祓除詛咒時,日向閃閃發亮的幸福眼神使及川失笑。

「及川前輩!我成功祓除咒靈了!」日向抱著刀蹦蹦跳跳跑向他,及川揉了揉那頭蓬鬆的頭髮,誇獎著對方。

只是及川的笑意不及眼底。只剩一週了,日向的夢想只能用這種折衷的方式實現⋯⋯


只是這樣就覺得滿足嗎?在人類福祉前,個人的願望只能如此卑微嗎?


「及川前輩,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從練習場走回寢室的路上,日向有些緊張地開口。

「問吧!善良的及川先生會為小不點解惑的!」

「及川前輩為什麼想成為咒術師呢?」

「哈。」及川停下腳步,低頭看向日向,「因為我姓及川啊,又繼承到及川家的祖傳術式。」

「唉?是、是這樣嗎?」日向瞪大眼睛,有些錯愕。

「御三家的人多半都是這樣的。怎麼了,小不點對咒術師們都如此膚淺感到絕望嗎?」

「沒有⋯⋯」日向低下頭,輕聲道,「如果是因為這樣,願意冒著犧牲生命的風險,守護這個世界的咒術師們,格外的使人欽佩呢⋯⋯」


這小子,知道自己很會說帥氣話嗎?及川的眼皮跳了跳。他嘆口氣,靠坐在走廊的窗台上。


「我啊,第一次發現自己會使用術式,是跟我姐玩紙娃娃時,讓紙娃娃『活過來』,嚇得我跟我姊狂哭,以為是我詛咒了娃娃們。

「所以理所當然的,我被家裡作為下任家主栽培,每天就是練習和練習,如果不是有小岩跟著我一起訓練,我大概會發瘋吧。

「不過呢,想繼續往這條路走下去的原因,是跟著臭老爸開始幫忙鄰里祓除咒靈時,看著那些被幫助的人因為詛咒消失而重拾的笑容,而覺得『啊!我在做的,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吧?』」

及川搔了搔鼻子,注意到跟著坐在他身旁的人沒動靜,而轉頭看去時,猛然撞上流淌出蜜的溫柔眼神。

「及川前輩是很溫柔的人呢!」日向笑彎了眼,「像及川前輩這麼厲害的咒術師,以後一定可以繼續拯救很多人的。」


日向背後的夕陽將及川眼前的世界暈染得模糊,他愣怔著不知如何回應。



他努力追求的完美,是要使他成為立足於咒術界頂點的術師,保護他所愛的人。



可是及川突然意識到,他正在保護著他愛的人,讓他準備去送死。



05


及川不該低估邪教對於抹殺「異端」所能做的努力。

兩個月來不間斷的咒詛師突襲已耗盡及川和影山的氣力。偏偏正逢咒靈爆發期,高專三級以上的術師們忙得不可開交。不可能再有人力一同來護衛星漿體。

在日向的懸賞截止日當天,有自主思考能力的特級咒靈與詛咒師們一同入侵高專。除了被盤星教提供的優渥賞金驅使之外,能夠搗亂咒術界重鎮也是這些傢伙們喜聞樂見的。


及川打得頭昏眼花,鼻血都浸濕胸口,還是全力運轉咒力,調動著式神們攻擊著難纏的咒詛師,一邊帶著日向往薨星宮的方向前進。

暫時甩掉咒詛師,薨星宮的入口近在咫尺。及川靠牆撐著,抹了抹鼻血。

醜死了、如果他死掉時是這醜陋的樣子,他真的會變成特級怨靈的。及川嘿嘿笑著,他勉強睜開一隻眼睛,掏出一張貼身收藏的符紙,術式發動後,那片小巧的青葉在空中轉了一圈,輕巧地停在日向的手背上。

「小不點,你聽好,只要及川家還有一人活著,這隻式神就不會消失。」

「及川前輩!」

「──祂會帶著你前往薨星宮,你要頭也不回地跟著祂跑,知道嗎?」

一陣暈眩襲來,及川用力咬了一口臉頰內側強迫自己清醒,他滿嘴都是血腥味,根本搞不清楚到底有沒有把自己咬出血。

「不過呢,如果小不點不想同化的話,祂可以傳送你回及川家。」及川伸手,輕輕貼上日向的臉頰。


——希望這不會變成詛咒啊⋯⋯


「是小不點的話,一定會成為能夠獨當一面的優秀咒術師。到時候即使是天元大人進化,也不是什麼無法面對的問題。」

「及川前輩不要用這種交代遺言的方式說話!」日向積蓄在眼角的淚水滾落,抓住及川的手怒吼。

「說什麼呢,及川大人是無敵的,只是有些事情還是要交代清楚嘛,怕我忘記⋯⋯」及川與日向對上視線,用過往的輕佻語氣說:「小不點成為咒術師的話,一定是能夠上到一級的優秀術師。你可以去拯救更多的人、去幫助這個世界,而不是變成困死在高專地底的柱子。及川大人對自己的眼光很有自信喔~」


咒詛師那該死的臭味逼近了,是時候了。



「所以要好好活下去喔,翔陽。」



06


⋯⋯好累、真的快要死掉了。

小飛雄死到什麼地方去了?打個特級咒靈打那麼久,到底行不行啊?及川先生祓除兩隻一級和打扁那麼多咒詛師,他跟那一隻搞那麼久,開什麼玩笑?該被降級吧?


「搞撿尾刀這套會下地獄吧?⋯⋯啊不對,妳本來就該下地獄的。」


及川用袖子抹掉臉上的血跡,盯著最後從藏身處出現,完好無傷的咒詛師。

及川認出對方,是個被重金收買而叛逃,來自他們家分支的術師,擅長魁儡術。輩分上好像是自己的表外甥女什麼的。及川以嫡流的名義發布過這人的通緝。

「妳這種貨色也只配撿尾刀這種工作了。」

「就繼續耍嘴皮子吧,下任家主大人。會被我這種貨色收拾的您,也並不怎樣不是嗎?努.力.的.天.才。」


媽的,不愧是及川家出身的傢伙,嘴巴有夠賤,夠氣人。


兩層樓高的魁儡一把將他抓起,及川只來得及將手擋在脖子外,延遲自己被勒斃的時機。

「下任家主大人被叛逃的分家給捏死,讓您成為御三家宴會時都會被提及的談資,不會被忘記,我對您還不錯吧?」在早些時候的決鬥中,水管被破壞,整條走廊水淹及踝。咒詛師信步朝他走來,帶起一圈圈的漣漪。

被高高舉起、用盡最後一絲力量抵抗的及川低著頭,笑了出來。

「怎麼了?徹大人?想到您未來會如何活在八卦中,而被逗笑了嗎?」對方將拳頭捏得更緊,用柔到令人噁心的輕聲細語。


「說了要好好活下去⋯⋯」及川低聲呢喃。

「徹大人不用擔心,說過了會讓您活在他人口中的。」


及川盯著水面,露出今天以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在你拜託我們訓練你成為咒術師時,我早該知道你不會是個聽話的小孩啊。」


水面倒映著日向對他露出燦爛的笑容,自斷垣殘壁邊一躍而下的人舉高太刀,俐落切下傀儡掐著及川的那隻手臂。


「抱歉了,及川前輩。我果然還是做不到自己一人逃跑。」日向接住跟著手臂落下的及川,順手甩去刀上的血漬,「如果我被抹消了,還有及川前輩如此優秀的咒術師存在,到時候即使是天元大人進化,也不是什麼無法面對的問題。」

這傢伙!真的知道自己很會說帥氣的話吧!及川愣愣地看著日向,心中大聲尖叫。


「而且我想要,和及川前輩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咒詛師的魁儡再度揮拳襲來,拳頭帶起的水花遮蔽了視線,及川感覺腳被用力抓了一把而滑倒在地,即時閃過襲擊而來的重拳。

「翔陽!我差點被嗆死啊!」及川從髒水中抬起頭,大聲抱怨。

「抱歉抱歉!」日向將他拉起,慌亂地道歉著,「看清拳頭揮來的方向已經太遲,才出此下策。」

「徹大人可真偏心,那小子手上拿的是及川家咒具庫的太刀吧?一把上億的特級咒具,卻被星漿體拿來當辦家家酒的道具。」咒詛師嗤之以鼻道。

「我的東西我要送誰關妳屁事。」及川大聲回嘴。


他現在沒有足夠的力氣還能發動式神,看來只能不斷拉近距離,用體術直接將咒詛師解決。及川很快擬定好戰略,抹了一把臉。

現在有翔陽在,他不是一個人。他們會贏,他們會一起贏得這場戰爭。有未來等著他們一同開展,現在還不是讓故事結束的時候。


「勝負現在才要開始呢,妳這醜八怪喪家犬!」



當咒詛師愣愣地看著從胸口刺出的拳頭時,還是無法置信自己居然輸給連刀都握不太好的半吊子咒術師。

「太狡猾了⋯⋯你從頭到尾都只是分散我注意力的誘餌⋯⋯」咒詛師跪落在地,魁儡也隨之轟然倒塌。她恨恨地看著把太刀插進自己腹部,卻被魁儡的利爪刺穿身體,跪在她面前的日向。

「在見識到翔陽的速度和被他砍了幾刀後,妳知道妳那隻動作遲緩的蠢猴子守不住他,就把大多的精神都放到了活蹦亂跳的他身上。」及川將手臂往上一轉,使他的表外甥女吐了一大口鮮血,「而連路都走不穩,還咒力用盡,手無寸鐵的我,妳雖然還是會提防,但只讓蠢猴子來看守我。

「我只要看准妳全部注意力都被翔陽誘導過去的那個瞬間,妳就一定會死在我的手裡。

「我只是鼻血流多看起來奄奄一息,但不代表我連瞬間靠近和打穿妳這貨色的力量都沒有。」及川抽出手,凝聚在拳頭的咒力緩緩消散。


日向的手還緊緊握著刀柄,痛苦地喘著氣。及川迅速蹲到他身邊,仔細觀察利爪是否有傷及內臟。

「該說幸好嗎?沒有傷到內臟,只是身體被刺穿而已,就像別針穿過毛衣。」

「這種⋯⋯安慰的話⋯⋯不要說比較好⋯⋯」日向虛弱地瞪了他一眼,氣若游絲道。

及川識相地閉嘴,換了正經的語氣引導日向運作咒力來減緩止血。


「但我們贏了喔!是翔陽拯救了我。」及川讓日向向後靠在自己懷裡,搓熱雙手捂著日向因疼痛而失去血色的雙頰。

日向用力扯出一個笑容,將自己的手疊到及川的手上。



「真是太好了,徹前輩。我們都還活著。」



07


「呆子!不要一直東張西望和發出聲音好嗎?根本是丟臉呆子!」

「你除了呆子之外還有其他詞彙嗎?」

日向雖不甘示弱地回嘴,卻心虛地趕緊放下方才一直拿在手上看的純銀酒杯。


及川家新任家主的襲名式辦得低調。在新家主的堅持下,襲名式晚宴上只邀請了過去就讀高專時的舊識與親友。御三家也只由牛島與佐久早這對伴侶連袂出席作為代表。與會者都彼此熟識,氣氛比起襲名式,更像是同學會一般。


日向的邀請函是及川親送的。當時自己在高專和影山打得難分難捨,原本該在九州出任務的人卻大喊著「Surprise!」驚喜現身。日向當時出的拳來不及收,直直砸到及川的俏臉上。

「太過分了翔陽!這麼久不見及川先生,就是用這種方式迎接的嗎!」及川摀著臉淚眼汪汪地控訴。日向緊張地上竄下跳,又是道歉又是呼呼,看得影山眼皮直跳。

及川前輩在拳頭襲來的瞬間明明用咒力保護自己了,那拳打到臉上大概只是被蚊子撞到的程度。對方卻演得好像被牛島前輩揍了一拳一樣。

「翔陽陪我去散步的話,我就原諒翔陽!」及川挽住日向的上臂,對影山做了個驅趕動物的手勢,「不要小飛雄這討人厭的電燈泡。」

「我也不想要!」影山巴不得拔腿就跑,大聲嚷嚷完後撿起咒具決定去找星海練習。

「但我跟笨蛋山還沒打完!笨蛋山!你不要逃跑!等等回來繼續跟你打!」日向對著影山離去的背影大呼小叫。

「等等由特一級及川大人來給翔陽陪練!所以我們快走吧!」及川不說分由地將人拉離操場,往校舍的方向前進。


散步閒聊中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及川最終不甘地表示還要返回家中述職,要趕去搭新幹線。

「其實我是為了特別拿這個給翔陽才來的。」及川從懷中掏出一封青底銀紋,綁著精緻花結的信封。

「這是什麼?」日向雙手接過,小心翼翼拆開花結,將卡片抽出。

「是我的襲名式邀請函,我想要親自送到翔陽手上。」及川笑瞇瞇道。

「徹前輩為了親手送邀請函過來,特別從九州過來嗎?」日向驚呼,看著品質上甚的和紙上秀麗的毛筆字,而自己的名字格外以遒勁筆力寫就。

「當然囉!只有小岩和你是我親手送來的邀請函!小飛雄和牛若的我可都是用寄的喔!」及川雙手叉腰,一臉神氣。

「徹前輩人太好了!」日向雙眼發光,「徹前輩的襲名式⋯⋯御三家的晚宴⋯⋯好帥⋯⋯!」

及川順手揉了一把日向的頭髮,再三強調一定要排除萬難出席。


日向和影山在襲名式前兩天就抵達宮城。兩人先各自返家省親,隔日再入住及川家別館。

日向先前因沒有禮裝而苦惱不已,及川聽聞後大手一揮,遣了及川家的御用裁縫師特地南下為日向丈量,還掛保證絕對讓日向在襲名式時有漂漂亮亮的紋付穿。

入住別館後,日向發現及川為他訂製的色紋付就掛在房內。他對著那套價值不斐的禮服慌亂無措,不得已下,翻了陽台到隔壁敲窗戶拜託影山來幫他試裝。

因早早就繼承家主之位,代表一族參加過多次宴會與祭典,和式禮服著裝對影山並非難事。他用最快的速度幫日向著裝,中間還要罵他別動來動去又一直摸衣服。

及川給他訂了水色長着搭配紺色袴,外罩柳染羽織。羽織紐是金茶毛球,與他的髮色相稱。本該繡著家紋的地方由三根烏羽環繞成的圓取代。

「好帥!好帥!好帥的衣服!」日向興奮地在全身鏡前擺出各種姿勢與變換角度欣賞,並按照及川先前的要求,拍了好幾張自拍下來要傳給對方看。

「呆子!這叫色紋付!不是什麼隨便的『衣服』!」影山罵著不識貨的傢伙。這套色紋付少說幾百萬跑不掉,不愧是任性的御三家家主。


祭祖和襲名式辦在早上,及川宗族才能參加。早上沒事做的日向和影山,抄起咒具到仙台市區閒晃,繼續著祓除咒靈的比賽。

接近日落,兩人帶著45比59,影山領先的戰績回到別館。沐浴梳洗後,日向穿著浴衣又爬陽台到隔壁要影山幫忙他更衣。

影山儘速穿好他的色紋付(有影術協助事半功倍,至少他不用自己束角帶),濡羽色長着外搭繡有月紋家紋的同色羽織,上半身被日向說是烏漆墨黑,袴卻是赤底金波柄的金襴錦織。華麗的袴讓影山走動起來像是一尾優雅靈動的鯉魚。


「笨蛋山你要勒死我嗎!腰帶束那麼緊我等一下怎麼吃飯!」

「呆子!束緊了腰才挺得直!禮服本來就是這樣穿的!」

兩人又開始鬥嘴時,房間門鈴響了。影山把羽織丟到日向頭上讓他自己穿好,便前去應門。

門外站著及川別館的管家,見到是應門的人是影山,微微變了一下臉色,但隨即神色恢復如常,細聲提醒車已備好,兩人可以隨時出發。


日向蹦蹦跳跳地跑到門口,扒著門框大喊可以出發了。影山粗略掃視一下日向,確認衣著上沒有紕漏,便請管家帶路。

幸好御三家沒有瘋到連交通工具都要使用守舊的馬車。在黑頭轎車裡打了個瞌睡的影山感覺到車停了,迷迷糊糊間不忘提醒第一次著禮服的日向相關禮儀。

「剛剛上車忘了提醒你,等等下車時記得先雙腳著地再出來。」


影山下車看到等在車外打傘的侍者,才意識到來的路上下起小雪。他站到車外,看到日向落地的雙腳時眼睛幾乎要瞪出眼眶來。

「大笨蛋!你腳上穿的是什麼!」影山忍住一把將人拖出車外扁的衝動,咬牙切齒地問。

「啊?⋯⋯哇!我怎麼穿球鞋!」日向聞言,低頭一看,雙腳上不合時宜的白色布鞋使他驚呼出聲。

「你這呆子!呆子!大笨蛋!丟臉死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啊!怎麼就忘記換木屐了!」


幸好他們來得早,外頭只有他們。一到玄關口,在影山的掩護下,日向迅速脫掉球鞋裝進足袋裡藏好,才沒惹出更大的笑話。


進屋後,日向沒忍住東張西望,嘴巴維持著微張的姿態。影山拉著他的袖口提醒他別像個鄉巴佬,天知道日向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沒有驚呼出聲。

「水池⋯⋯及川前輩家的庭院有水池⋯⋯還有中島⋯⋯」日向摀著嘴用顫抖的聲音道。

「寢殿造的風格就是這樣。你是沒讀過書嗎?」

「什麼啊!笨蛋山的普通科目明明跟我一樣爛⋯⋯」


在侍者引領下兩人抵達設宴的寢殿。落座後日向發揮社交本能,又爬起來去找認識的人聊天。

岩泉、菅原、星海和昼神都到了。結束北海道團體任務的京都校學生在宴會開始前10分鐘抵達。一身招搖燕脂色紋付的宮侑親暱地喊著他的名字,一把將日向抱進懷裡。自從年中的交流戰被日向的幹勁感動到後,宮侑三不五時就會嚷著以後一定要跟日向出一次任務才行。

「小翔陽,我在來的路上聽到好有趣的八卦。」宮侑搭著日向的肩膀,不懷好意地笑著,「聽說你在別館多次夜翻陽台會情郎。在別館住下的也就你和影山。你跟小飛雄不會⋯⋯」

「什麼什麼什麼!我跟笨蛋山!不可能啦!」日向大聲否認,影山不悅地回嘴,「拜託!我才不想跟你這呆子傳緋聞!該生氣的人是我吧!」

「我不想跟這兩個呆子坐在一起,會被傳染呆子病毒。」甫入座的月島聽到兩人沒營養的爭吵內容,馬上起身找別的位置,順便吐槽。

最後是宮治前來拎走唯恐天下不亂的雙胞胎兄弟。佐久早與牛島這對伴侶最後壓線抵達,看御三家的代表到齊後,眾人陸續回到座位。日向在位置上一下撫摸西陣織的坐墊、一下研究面前的蒔繪漆器,影山看不下去,最終低聲喝止對方的鄉巴佬行為。


「大家久等啦!感謝大家來參加及川先生的襲名式!」人未到聲先到,眾人齊齊看向聲源。晚宴的主角一身正式的紋付羽織袴,踩著悠悠的步伐現身。

「大家就自在點吧!像是辦同樂會一樣地玩耍吧!」在座歷經過襲名式的家主都知道一整日的儀式下來是多麼累人的事。聽到及川不合禮數的誑言卻都會心一笑。一時間氣氛便活絡起來,賓客們自在地動筷斟酒,和周遭的人大聲聊天,彷彿下班後的居酒屋。


日向端著酒杯準備上前敬酒,卻見及川和岩泉以及另外兩位他並不怎麼熟識的男人聚在一起聊天,看上去難以插足。櫻髮男子和黑鬈髮男子穿著西裝,與在座術師們不同。日向感覺不到他們身上有咒力,對於及川是如何認識這兩位非術師,他毫無頭緒。

「日向!我們來拼酒!」星海拎著酒壺高聲宣戰。理智的人不會想和天與咒縛拼酒,但日向是勇於挑戰的人。他馬上大聲應下,轉而前往星海的座席。



「小翔陽沒事吧!他還有呼吸嗎!」

「⋯⋯沒事,我去外頭醒醒酒。」


日向昏昏沉沉地摸著牆離開主屋,一到戶外,迎面吹來的冷風讓日向意識清醒了一些。庭園積了一層薄薄的雪,日向在簣子上坐下來,倚著柱盯著雪景發呆。

「翔陽。」整場宴會中最想聽到聲音在耳邊響起,日向馬上轉過頭,對上了笑臉盈盈的及川。

「怎麼會想和天與咒縛拼酒?翔陽的肝不想要了嗎?」新任的及川家主刮了刮日向的鼻頭,打趣喝得滿臉通紅的他。

「徹前輩別說了⋯⋯連喝五瓶清酒的星海前輩不是人⋯⋯」日向的頭垂下來,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


主屋內爆出震天價響的歡呼聲,大概是星海喝倒了牛島,大夥兒集體高呼著「星海!星海!星海!」以及摻雜著星海得意洋洋的爽朗笑聲。


「外頭冷,我們去別的地方休息好嗎?」日向聽到及川的聲音時才意識到自己短暫睡著了,他揉了揉熱燙的臉頰,胡亂點頭答應。

日向被及川拉起,靠著及川搖搖晃晃地走。這麼大一屋子,日向在轉第二個彎的時候就暈了,只得迷迷糊糊跟著及川走。日向只知道自己應該是沒有遠離主屋,屋內眾人的喧譁聲隔著屏風和壁代依然聽得清。

糊裡糊塗下日向被拉到一間廂房裡。房裡沒有點燈,只有幽微的月光勾出及川的輪廓。


日向席地而坐,不一會兒感覺到大腿上多了一個重量,腰部也被緊緊環繞住。

「從中午開始家裡那幫老頭就一直灌我酒。剛剛又被敬了好幾杯酒,我的頭好痛。」及川的聲音從日向的肚子處發出來。日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是及川躺到了他腿上,面著他的肚子環抱著他的腰。

「今天一整天,徹前輩辛苦了。」酒精使日向的舌頭不太靈活,所以他只得放慢語速,一字一句說得清楚。

「我一直在等翔陽來敬酒祝賀我,但是要敬我的那杯酒卻跟星海喝去了。」及川的語氣像纏上麥芽糖,黏糊地抱怨著,「翔陽不愛我,只喜歡小飛雄。」

「徹前輩說什麼呢⋯⋯我才沒有喜歡笨蛋山。」日向嘟起嘴反駁。

「翔陽偷爬陽台去找小飛雄,我都知道。你們是羅密歐與茱麗葉嗎?」及川氣鼓鼓地說。

「因為爬陽台比較方便啊⋯⋯前輩家從寢室走到門口好遠,爬陽台比較快。」想起別館那大得讓人膽戰心驚的房間,日向就有諸多抱怨。

「真的?」

「真的。」

似乎被說服了,及川撐起身體,下巴靠在日向的肩上,雙手換個角度繼續抱著日向的腰。


「好開心⋯⋯翔陽來參加我的襲名式。雖然錯過及川先生穿狩衣告祭列祖列宗的樣子,但沒關係。」及川的頭在日向的頸窩蹭了蹭,意識到這親密舉動的日向,臉瞬間發燙。

「我也、我也很開心⋯⋯徹前輩還送我這麼漂亮的紋付⋯⋯我會努力賺錢支付的!」日向結結巴巴道。

「沒關係,翔陽喜歡就好。及川先生的眼光果然很好,顏色配得十分完美。」及川又蹭了蹭日向的頸窩,滿意地自吹自擂。


日向不是沒有注意到。及川給他訂製的這身紋付,與及川家的代表色相互映襯。要不是還有其他人也穿了青色系列的禮服,他可真的就像是及川家的人會穿的配色。

像是及川家的人⋯⋯這個念頭讓日向的心臟加速跳動,他趕緊捏了捏自己的臉頰,暗罵自己是酒喝多糊塗了。


懷中的及川沒了動靜,日向微微側頭,照明嚴重不足的廂房內他看不清及川的五官,卻可以憑藉已深深烙印腦海中的面容,描繪出懷中人此時的模樣。

大概是從清晨就要起床準備吧?祭祖、襲名式、家宴,還有今晚的晚宴。方才看徹前輩沒吃什麼東西,酒到是喝得很兇。


鬼使神差下,日向將頭壓得更低,讓嘴唇輕輕貼上及川的臉頰。

唇上傳來的熱度使日向腦中一片空白,這樣偷偷摸摸地像親吻對方的動作讓他心跳嚴重失速。


怎麼辦、真的好喜歡⋯⋯


「翔陽只要親親就夠了嗎?」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日向僵在原地。他以為睡著的人抬起頭,直勾勾地看著他。

月光大概是都進到及川的眼裡了。日向想,才會讓他只看得見對方的眼睛,與他眼底承載的慾望。



「如果是翔陽的話,你可以再更貪心一點。」



「徹前輩、這樣衣服⋯⋯」

「那翔陽的意思是,希望我把你脫光嗎?」


黑與柳染羽織都被墊到了日向身下。他們的下身隔著層層衣物緊貼,日向驚喘出聲,生怕洩了精把袴染髒。

「翔陽真的好貪心啊,一下子就想跟及川先生跑本壘嗎?及川先生可是來自保守的御三家呢。」嘴上嬌滴滴地這樣說,胯部卻充滿侵略性地挺動。日向捂住嘴巴,這種隔靴搔癢的感覺讓他快瘋了。

「不用擔心,深色的袴沾到東西看不出來的。說是滴到醬汁就可以了。」及川兩手並用地拉鬆日向的衣領,本被影山束得服服帖帖的衣物扯出了縫隙,及川的手隨之鑽了進去。

冰涼的手摸上胸膛時日向差點叫出聲。胸乳被大掌包在掌心愛撫揉捏,乳粒時不時被夾在指間搓揉挑逗。比起直接的生理刺激,被褻玩的羞恥感將一股熱流從他的胸口往胯下直送。

日向的腦袋像要爆炸了,初嚐的性愛滋味與酒氣把他的腦漿都蒸熟。及川引領著他深吻,激烈的唇舌交纏使他喘不上氣,也分辨不出濃厚的酒味究竟是從誰的口中飄散出來的。

胸口玩夠了,及川的手翩然往下,他親著日向的頸側,手指挑開袴的扭結,罪惡的手逮著縫隙鑽了進去。

陽具被握住的瞬間日向喉頭一梗,差點直接洩在對方手裡。

「好敏感啊,是很少自己碰嗎?」及川一手握著日向的性器套弄,一手扯開自己袴上的結,「及川先生是第一個碰翔陽尿尿地方的人嗎?」

「不要、說這種話⋯⋯」日向抬起手臂遮住眼睛,卻馬上被及川的左手扣住掌心,十指交握,手背還被及川拉過來落下一吻。

「作為交換,翔陽也是第一個碰及川先生尿尿地方的人喔。」被扣著的手鑽進了及川的袴內,日向摸到硬挺的性器時整個人僵住,那興奮的傢伙蹭了蹭他的掌心,示意他該有所動作。

「以後只有翔陽可以摸可以看、啊,如果翔陽願意的話,也可以含——」

「徹前輩不要再說這種破廉恥的話了!」日向的臉燒紅了,他感覺自己的頭熱得像是在發燒,但意識卻十分清醒。

這使他對於正在進行的事情有加乘效果的感受。

還不是情人,他們卻在與滿屋賓客幾廉之隔的昏暗廂房裡,熱切地接吻與互相手淫。日向小聲地呻吟著,及川慵懶地親吻著他,或舔舐或淺啄或嚙咬。打出黑閃時都沒有比這還興奮,日向腦中浮現如此荒謬的比喻,不禁被自己逗笑了。

「翔陽在笑什麼?這樣及川先生有點受傷!」及川停下手的動作,故作不滿道。日向搖搖頭,雙腳勾上及川的腰,放浪地擺動腰肢,讓龜頭在及川長滿粗繭的掌心中摩擦尋求快感。

「在想快樂的事。但那些快樂的事,都沒有現在快樂。」日向親了親及川的嘴角,坦誠道。

及川愣了一下,隨即整個人撲進日向的懷裡,哇哇叫了起來:「翔陽真的太會說話了!你這樣會害我馬上射出來的!可惡!」

「射出來⋯⋯也沒關係⋯⋯」自己大概是真的瘋了,才會說出這種話,「反正、這不會是最後一次⋯⋯」

「及川先生可是很貪心的。翔陽可不可以從此往後只讓及川先生碰你尿尿的地方、嗯⋯⋯後面也只有及川先生可以進去。」及川將兩人的袴都往下拉一些,露出整根性器。他沉下腰,將性器貼上日向的,再圈握住兩人的性器,惹得日向發出急促的喘息。

「嗯⋯⋯都是徹前輩的、都給前輩⋯⋯」日向意亂情迷地說著情話。所有的感受都太強烈了,他緊緊夾著及川的腰跟著律動,手指在兩人的鈴口打轉,又濕又黏的前精盈滿指間。

高潮來得猝不及防,日向把長長的呻吟鎖在喉間,他短暫地失去意識,像是墜入一團白霧之中。等他清醒時,及川用著會被袴遮蔽到的長着擦拭彼此的身體。

「翔陽射得好多好濃。看來平常真的很少處理,是嗎?」及川輕佻道。

日向支支吾吾著解釋是因為最近太忙了,累到回宿舍倒頭就睡,沒空也沒時間想到性慾。

「為了翔陽的健康,我會好好努力照顧你的。」及川把日向的性器塞回袴裡時,邊說邊曖昧地捏了一下。

「徹前輩!」


結果,兩人重新穿回衣服比解開時花了更長的時間。只有月光暈染的房內,光是要看清就很難,他們還要用最快的速度幫彼此著裝。日向不熟悉和式禮服,光是找羽織上乳的位置就摸了很久。及川還偏偏要在他耳邊調戲他:「翔陽一直偷摸我的身體,好色喔!」、「果然做一次不夠吧,我也想多做幾次呢,但及川先生是保守的男人,這樣子太不成體統了。」


日向咬牙替及川穿好羽織,準確地綁好羽織紐。及川攬著他親了好幾口,才滿意地放過他。回母屋路上,兩人還說好要一前一後進去,避免被人察覺出端倪。

日向摸回角落的座席時鬆了一口氣。現在整屋的人都沉迷在扳手腕比賽裡。星海剛敗給岩泉,大家叫得像是集體中樂透一般。

日向向侍者要了一杯濃茶,熱茶入肚後身子放鬆許多。沒人注意到他的消失,亦無人注意到他的歸來。


「喂!呆子!你⋯⋯」後衣領突然被一把揪住,日向驚嚇回頭,見是滴酒未沾的影山站在他身後,用震驚的表情瞪著他。

「我我我我我吃多了肚子痛跑去上廁所、所以花了點時間!」日向趕緊把缺席的藉口搬出來。

「不是!你身上、你怎麼會⋯⋯」

影山的話還沒說完,及川就從妻戶進來。人還沒溜回晝御座,就被岩泉給叫住。

「垃圾川!不是特別交代了你要小心照顧你那件羽織嗎!羽織跑哪去了!」喝得醉醺醺的岩泉伸手指向及川。他在得知及川身上那套紋付羽織袴的價格後,不免俗地像他的老媽一樣在背後碎碎念著要他小心照料。他因為喝醉了看不太清,但也知道原本黑色的羽織變成柳染色,肯定是垃圾川弄髒了羽織不敢講,隨便去換一件出來。

眾人的視線瞬間聚焦到及川身上,醉得不輕的大夥兒皺眉盯著及川的羽織,想半天也想不出問題所在。宮侑不知是正常發揮還是超常發揮,握拳一敲手心,大聲說:「想起來了!及川身上這件是小翔陽的羽織啊!」

日向聞言慌亂抬手一看,怪不得影山會這樣揪著他,身上這漆黑色,繡著青葉家徽的羽織,不正是及川的紋付羽織嗎!一定是剛剛房間裡太暗沒看仔細就穿上了!


眾人的視線在及川和日向之間來回掃蕩,一瞬間整個母屋鴉雀無聲。直到星海一語道破:「喔?所以及川是穿了男友羽織嗎?」



08


「小岩!我好想結婚!牛若的孩子都會走路了!我跟翔陽還沒結婚!」

岩泉對於及川這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作的想結婚症候群視若無睹,繼續寫報告。


日向在高專畢業後,上級突然就派了常駐海外尋找咒具的任務給他。當初星漿體事件,因為日向加入戰局導致身體破了個大洞。即使並非致命傷,卻也不再適合作為星漿體。雖之後有其他星漿體可與天元大人同化,但高層對日向卻因此十分感冒。尤其東京高專集體力保日向入校更是在高層敏感的神經上跳舞的行為。

現在有個好機會能把日向攆得遠遠的,那幫老橘子自然是會好好把握。


這對和日向還在熱戀期中的及川而言是莫大的打擊。襲名式隔天,及川還頂著宿醉著的頭腦,一大早寫了後朝之文差人送到日向居住的別館,學盡了平安時代貴族求愛的風雅。

他(自己認定的)婚都結了!這群老橘子居然想拆散佳偶!詛咒這群人都婚姻觸礁!及川恨恨地想著。


但更大的打擊是,翔陽答應了。


「有我在的話,徹前輩很為難吧。」他善解人意的天使情人窩在他的懷裡分析,「現在徹前輩剛接任家主,還不是該跟高層對抗的時候。」

「而且,在巴西修煉沒有不好啊!巴西巫毒也很值得研究呢!及川前輩高專畢業後不也是在南美洲研究了一陣子當地的詛咒嗎?」日向樂天地說。

「可是!可是!這樣及川先生就要忍受與翔陽分離!」及川痛心地緊抱著日向。

但是他尊重日向的選擇。事實上,及川的理智是支持日向出走,到海外歷練。在國內,有高層的阻撓,日向不管再如何努力,永遠都會卡在三級,甚至只能接一些無益於成長的垃圾任務。


日向接下任務後,高層用最快的速度把他打包送走。離境當天,及川不捨地送了一隻式神給日向當作護身符,讓他縫在貼身衣物內好好帶著。

「謝謝前輩!」日向左右張望一會兒,確認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後,踮腳在及川的唇上落下一吻,「會跟前輩每天視訊的!」

及川再次把戀人抱進懷裡,突然有點後悔今天出門前沒有再要他一次。


原以為是短期任務,結果一晃眼,日向已經在巴西待三年了。


「我現在是守活寡!小岩!你知道守活寡的感覺嗎?」

「吵死了,翔陽才沒有答應跟你結婚。」岩泉一點視線都懶得分給及川。要不是及川帶回來的咒詛師屍體有趣得不行,還有些問題要問他,不然早就一拳把人揍飛高專之外。

「怎麼可能!後朝之文和連續訪妻三日都做了!我們是合法夫妻了!」及川大叫。

「現在誰跟你玩平安時代那套。連續訪妻三日也只是你陰莖在癢吧。」岩泉毫不留情地吐槽,不顧及川大聲嚷嚷著「小岩怎麼會說出雞雞癢這種話!」


抵不住思念之情,結束交流戰的護衛工作後,及川把累積好的年假一次用光,買了一張飛往里約熱內盧的機票,打算直接前往當地給日向一個驚喜。

真是的,這時代哪裡還找得到他這種深情男友呢?及川在飛機上臭美地想,懷著日向見到他這大驚喜時會有怎樣可愛反應的美夢入睡。


但落地後,甫踏入接機大廳,及川看到本應該在家呼呼大睡的人站在第一排,笑臉盈盈地等著他。

及川以為自己還在做夢,直到對方在一片葡語西語中用日語大聲喊著他:「徹前輩!」並如離弦的箭衝進他懷裡,及川才有了雙腳踏著實地的真實感。

三年不見,他朝朝暮暮的小蜜柑曬成健美的古銅色,及川在視訊時就發現對方練壯了的胸肌撞在他身上的觸感使他心猿意馬。他任對方結實許多的手臂環著自己,呆楞許久後才找回聲音。

「你怎麼會在這裡?」歷經一整天的飛行,及川蓬頭垢面,嗓子乾澀,腦子混沌,頸上還掛了愚蠢的大頸枕。及川的本能尖叫著現在絕對不是個見情人的好樣子。

「岩泉前輩跟我說的。」日向笑嘻嘻地抬頭,伸手抹掉及川眼頭的眼屎。

小岩!叛徒!詛咒他未來給情人的驚喜都會失敗!及川內心咆哮。

見及川一副還沒跟世界重新連線的模樣,日向等不及直接捧著對方的臉,將他拉下來送上一個熱情的吻。

及川的大腦裡瞬間經歷了一場風暴。送別時在機場還要看臉色給他再見親吻的情人怎麼突然變這麼開放了!巴西對日向翔陽做了什麼!舌頭!是舌頭嗎?翔陽把舌頭放進來了嗎?

一吻結束後兩人唇間還連著曖昧的銀絲。及川恍惚盯著日向的臉,而對方也眨著大眼睛看他。


「徹前輩,你硬了。」



「翔陽到巴西後變太多了啊。」副駕駛座上,及川還處在被日向拉進機場廁所好好照顧慾望之事的震驚中,盯著里約熱內盧深夜的景色喃喃自語。

「前輩不喜歡嗎?」駕駛座的人笑嘻嘻問。

「才沒有,愛死了。變得這麼火辣的翔陽,及川先生可是要好好重新認識才行。」

雖在車上放話回去要給日向好看,但是回到日向的住處後,洗完澡的及川躺到床上,寢具上是及川給人寄來的日本販售洗衣精和沐浴乳的味道,皆是日向在日本時的慣用品。及川被熟悉的氣息包圍著,沒等到日向出來就揣著棉被睡著了。


及川被照在眼皮上的陽光曬醒。里約熱內盧的冬天一如這裡的民情般炙熱。他昏昏沉沉地睜眼,日向把他手臂當枕頭,口水浸濕他的袖口布料,

天啊醜死了,但天啊,我想跟這人就這樣一輩子。及川混亂地想著。他順著戀人的頭髮,三年來多次因忙碌而錯過見面的機會,只能透過螢幕去想像把對方抱在懷裡的實感。現在仔細看著,才感覺出比分別時變得更成熟的五官。更別提飽滿的胸肌與健壯的手臂,連跨在他身上的腿都結實許多。他的臉上多了些傷疤,凡是咒術師,沒人身上是不帶疤的。及川的眉骨和額頭有兩道不管抹了多少除疤軟膏都沒消的傷痕。這是身為一名咒術師該有的覺悟。


及川貪心地盯著日向,絲毫不覺得手酸想將對方現在的模樣刻在腦海裡,醉心於觀察對方身上的每一個微小的變化。

「徹前輩的視線太熱了,我都被燙醒了。」日向的眼睛還閉著,眼球在眼皮下轉了轉,拖長了聲音說。

「誰叫翔陽變得那麼辣,我要好好檢查是不是被什麼人偷摸了什麼地方,才變成這樣。」及川故作吃醋道。

「只是變得更誠實而已。畢竟這三年來都只能透過螢幕看前輩啊⋯⋯」日向湊上前,抵著及川的胸口蹭了蹭。隨後他抬起頭,及川心領神會地迎上,兩人的嘴唇在半路間遇上。

從輕淺互啄逐漸加深,回神時及川已經踢掉棉被,將日向困在身下。


「徹前輩餓了嗎?」日向扶著他的腰,牛頭不對馬嘴地問。

「還不餓。」及川老實回答。

「那正好。」日向抓著及川的上衣下擺一點點往上捲,舔了舔嘴唇。


「我們直接等到吃晚餐吧。」



「家主之位就決定交給阿猛了。即使可能沒有繼承術式,阿猛肯定也會去個好家主的。」及川的頭枕著日向的左胸,左手搭在日向的右胸上,像色老頭一樣時不時揉捏著手感絕佳的胸乳,不正經道。

「阿猛不是才三歲嗎?」日向左手攬著及川,手指插在他的髮間,指腹輕輕順著頭皮,像在安撫一隻貓。右手拿書,邊閱讀邊漫不經心回應。

「及川先生要一輩子跟翔陽待在巴西了。」及川斬釘截鐵地表示。


及川剛來巴西的前三天,兩人公寓大門沒跨出半步,在日向那間小套房的每一個角落酣戰。做愛完倒頭睡,醒來叫外賣,吃完後又糾纏在一塊兒。最後是日向意識到不能再這樣荒淫無度,第四天的下午堅持把人帶出去吃下午茶,才終結索求無度的性愛馬拉松。

長久以來只能靠電愛解決的性慾獲得史無前例的疏導後,及川更是不想離開對方了。

「翔陽把及川先生尿尿的地方照顧得太舒服了,要是沒有翔陽的照顧該怎麼辦!」及川用臉蹭了蹭日向的胸口,隔著T-shirt咬了一口日向的乳頭,被日向輕輕扯了一下頭髮警告。

「很快就會回去的。等上層審核過報告書後,我就能回國囉!」


日向上個禮拜才寄回三年來的研究成果,以及成功尋回遺失海外多年的特級咒物。及川出發前才聽家裡的老橘子說,因為日向的任務交辦得完美,牛島家和佐久早家都派了一級術師聯合推薦日向升上一級。

「這順了您的意吧,家主大人。」老橘子陰陽怪氣道。

及川冷哼一聲權作回應。


他的小太陽本該就要發光發熱,閃耀在眾人面前。他們可是要一起站到咒術界的頂點,與那些天才並肩、不對,是打倒那些天才們,而不是被迂腐的老橘子們關在籠裡,一輩子做些跑腿的工作。


及川在巴西每天睡到自然醒,醒來先沿著日向居住的社區慢跑一小時,回來吃日向做的營養早餐。白天和日向膩在家裡,看電影或看書。下午兩人會去打沙灘排球。傍晚沾著一身沙在海邊散步,坐在沙灘上聊天吹海風。晚上在餐廳吃完晚餐後,牽手散步回家。

這些行程中間偶爾穿插擦槍走火。在巴西待久了,日向大約是沒吃過豬也看過豬走路,在公開場合和他調情的頻率與尺度變大許多。有一次還在沙灘上吻到旁邊的遊客對他們吹口哨,日向能游刃有餘地用葡語回應。讓以為自己的臉皮厚到咒力打不穿的及川都目瞪口呆。


但再舒暢的日子,對及川來說終究只是假期。假期會有結束的一天。回國前一天,他們在床上從早纏綿到下午,把往後沒能做的份都要補上一般的兇狠。吃完一天中的第一餐後,日向提議到海邊散步。

及川在巴西這幾天,和日向征戰了無數場沙灘排球,在當地突然變得小有名氣起來。他們的組合被稱為渡邊謙和忍者,及川第一次得知這名字時完全不知從何吐槽起。因此到沙灘後打沙排的人吆喝著要他們加入,但日向笑著搖搖頭,婉拒了邀約,帶及川往觀光客稀少的地方走。


他們漫無邊際地聊天,及川很努力地搞笑,想將籠罩著他們的憂愁甩到身後,日向也配合的笑著,全力發揮他樂天的感染力。但他們彼此心知肚明分離的逼近,不自覺沉默下來,兩人只是牽著手沿著海岸線走。不知道要走到哪裡,但沒有人要停下來。


就這樣走到世界的盡頭好了。及川想。世界的盡頭應該沒有咒靈,沒有御三家,沒有星漿體。什麼都沒有,只有他們兩人。


「徹前輩。」日向的整條手臂貼著他的,靠他靠得很緊,所以即使再小聲的呼喚,及川都能聽到。

「嗯?」

「徹前輩還記得,在襲名式隔天,前輩給我送情書嗎?」


及川當然記得。他是以後朝之文的想法送過去的。雖然他當時醉到腦漿像泥巴,仍逼自己抓起毛筆作畫。事後回想有點後悔,因為他把兔子畫得太像狗了。

因為喝得太醉,晚宴上的眾人最終通通送往別館休息。而造成大家醉成爛泥的天與咒縛隔天早上五點還能起來跑步。及川秉著東道主的身分,在午餐時到別館邀請大家一起用膳,還特別吩咐要準備醒酒湯。

吃飯時日向紅著臉問他,畫滿愛心與兔子的書信代表什麼。及川只說了那是情書,拋了幾個媚眼給日向,要日向也給他寫幾封。

那個下午跟日向併房的菅原出去約會,兩人就趴在房間的榻榻米上,畫著圖傳來傳去,活像幼稚園的小孩。

而至於酒醒後大家陸續返家,卻只有日向在別館多留了三天的原因,就只有當事者們清楚了。


「當然記得。翔陽一眼看出我畫的就是兔子,果然是愛我的。」及川捏了捏日向的手。

「那時候菅原前輩說,你是在給我遞『後朝之文』。」日向慢慢地說,「他說,這在平安時代。代表我們是夫妻了。」


當天日向是被門邊傳來的窸窣聲驚醒。但發現只是有張紙透過門縫被塞了進來。

日向看到那張青底銀紋的信紙馬上認出出自於誰。攤開來時日向忍不住笑出聲,歪七扭八的愛心與兔子撲滿整張信紙,看樣子及川真的醉得不輕。

「他是給你送『後朝之文』嗎?」被這動靜吵醒的菅原裹著棉被到他身邊,見他手裡的紙,打趣道。

「欸?什麼?」日向滿頭問號。

「平安時代的貴族結婚儀式。原本應是新郎擇一良辰吉日到新娘家,共度一夜後正式結為夫妻。」說到這邊菅原的眼睛突然瞇起來,日向莫名心虛地移開視線。菅原這樣看了他一會兒後,接著繼續說:「新郎要在黎明前回家,並向新娘贈以後朝之文。」

「後朝之文是愛情的證明喔。送得越快越好。」菅原看向還是一片漆黑的窗外,「現在天都還沒亮,後朝之文就遞到你這來了。雖然程序上和地點不對,但看起來就是這麼一回事了。」


「他可是真的很喜歡你喔。」菅原笑得像是知道兒女有了好歸宿的家長。



及川停下腳步,多年前自以為藏得晦暗的心意竟原本就被看破,他捂著臉沉默好一陣子,索性破罐子破摔喊道:「對、對啦!我就是想,我們結婚了!我一輩子都會在翔陽身邊!所以翔陽不要想甩掉我!」

要不是家裡那幫老橘子看他跟日向走很近就氣得跳腳,甚至用日向未來當作要脅,他早就帶日向結婚去了。

「我知道徹前輩有難處,也理解我們無法正大光明的舉辦婚禮。但想到前輩的心意,就覺得我也該有所行動。」日向的語氣中帶著一股堅決。及川將遮在臉上的手移開,看著日向堅毅的表情,突然有了一個荒謬的靈感。


「原本昨天要給前輩買顆巴西當地產的祖母綠戒指。結果領錢回來的路上,只是停下來買個早餐,錢就被偷了。」日向面露赧色,尷尬地抓了抓臉,「我錢又大多匯回日本。等我回日本,一定會補償給前輩的。」

日向從口袋掏出一枚戒指,素面銀戒,中間鑲了一顆小小的湖水綠水鑽。

「剩下的錢只夠買這種便宜貨,跟徹前輩的身分不符。但我現在也只負擔得起這個。」

日向將與及川相扣的手拉起,放開五指,將那枚銀戒套進及川的無名指指根。


「前輩已經為我做了那麼多了,所以這一步就由我來走。」日向笑了起來,琥珀色的眼裡是洶湧的海浪,將及川的靈魂給捲了進去,「我們結婚吧,徹前輩。」


沒有單膝下跪、沒有盛大排場,一個堪比咒縛的誓約在巴西無人的海灘發生了。及川的嘴巴張開又閉上好幾次,比他的話還先跑出來的是眼淚。

原來把一輩子交出來的感覺是這樣,及川吸著鼻子,用戴著戒指的手去替跟著他一起哭出來的日向擦眼淚。他的血管被無以名狀的情感撐得滿滿的,胸口發脹,情緒只能從眼睛嘩啦啦地流出。


「犯規啦!翔陽!每次都說這麼帥氣的話!這句話應該是要及川先生來說啊!」及川沒形象地喊著。日向笑開的臉上涕淚縱橫,捧著他的臉,用拇指給他擦眼淚。

「徹前輩還沒回答我呢!」


小岩說他會是個一輩子不幸福的人,只會一直追求完美的境界。但及川這才發現原來完美是可以具象。拉引著他繼續往咒術界這條路奔跑的夢、努力要達到巔峰的動力,交織的盡頭不再是荒涼寂寞、不是懸崖、不是終將在奪權中沾滿血腥的雙手。是日向翔陽,正張開他的雙臂,在終點等待擁抱他。


及川用盡全力奔跑,向著盡頭奔跑,撲進了戀人的懷裡。



「我願意。」





8.9


佐久早家的嫡長子術式覺醒,竟是繼承了牛島家的祖傳術式。這件事在咒術界鬧得沸沸揚揚,咒術師們八卦著究竟牛島家會不會修改千年來女性當家的傳統,破例讓繼承了術式的異姓男性親族回家掌權。又或是佐久早家不放人,讓未來的家主使用牛島家的術式。


整起八卦的源頭,佐久早聖臣和牛島若利的長子,佐久早奏心,揉著還沒能全睜開的眼睛,被母親推著去浴室梳洗。

今天是他的七歲生日宴。去年母親家和父親家的親戚們在酒後上演全武行後,今年母親禁止宗族參加,只邀他的朋友和父母親的共同朋友出席。

「可是我沒什麼朋友。」當時和父母一起書寫邀請函時,佐久早奏心在受邀者名字那欄踟躕不已,最終坦承道。

父母齊齊抬頭看他,三人沉默對望一陣後,是父親率先開口:「奏心就寫最想邀請的人吧。」


寫著幸太郎(圖書館附近的麵包店養的柴犬)、三毛(管家的貓),和日向翔陽名字的邀請函最終還是送了出去。前兩份是奏心親送。麵包店的婆婆祝他生日快樂,笑著說一定會帶幸太郎去赴宴,還讓奏心挑選想吃的蛋糕;管家把邀請函捲起來綁在三毛的項圈上,下一秒就被三毛一掌扯掉,嬌氣地「喵」了一聲。

「三毛表示一定會參加的。」管家畢恭畢敬道。


生日宴訂在中午,菜單上沒有任何酒類,在奏心的要求下,今天赴宴的人要一起捏飯糰吃。


佐久早聖臣在懷孕的時候,因為一開始孕吐太嚴重,不適之下直接與肚裡的孩子訂了咒縛:要是孩子乖乖的,能不讓他身體不適,且能平安順產,孩子出生後就能挑食。

在咒縛訂下後,佐久早的生理機能竟恢復到如同孕前一般。挺著孕肚也不覺累、健步如飛,到懷胎七月時還能舞長槍出任務祓除咒靈。生產時更是沒什麼感覺,羊水破到生產只花了十分鐘,一點痛都沒感覺到。

「這個咒縛的威力是不是太強大了?」佐久早抱著哭了一分鐘後就睡著的孩子,不可置信地問,「我怕傷害孩子,當時沒有用太多咒力。」

「那便是孩子的咒力了。他是有強大信念的孩子。」牛島摟著佐久早,拇指輕輕搭在孩子的臉上。


這強大咒縛的結果就是,佐久早奏心是個挑食怪。從小連副食品都只吃米果,長大後挑食更嚴重,卻很好養活,三餐都吃飯就好。

但佐久早可不能接受,雖是允許他挑食,可怎麼能挑到這種程度。

如牛島所說,他們的孩子是強大信念的孩子,連佐久早用調理機做出來的蔬菜粥,都能精準地剔除掉菜渣,只喝掉米湯。

最終他們找到佐久早奏心唯一會吃的菜單:白飯、汆燙菠菜淋一匙鰹魚醬油、溏心蛋、竹筴魚一夜干、全脂牛奶,和草莓。


「至少每一類都會吃一種,臣臣你就知足吧。」宮侑過去在一次聚會中安慰著佐久早,雖是得到一個鎖喉,但意外讓佐久早釋懷了一點。


看著由奏心會吃的那幾樣食物組成的,獨樹一格的飯團備料區,佐久早嘆了口氣,卻想像著奏心把草莓包進飯裡,要那些疼他的叔叔們吃下時的搞笑樣子。


「翔陽叔叔什麼時候會來?」從備料時奏心就一直問,洗米時問、搬碗筷時問、把米放進飯鍋時問、洗菠菜時問,洗草莓時又問了一次。

牛島拉下兒子的口罩,塞了一顆剛洗好的草莓進他嘴裡。

「他們從宮城過來,沒有那麼快。」牛島解釋著。

奏心咀嚼著草莓點頭,伸手又再要了一顆。


因為他是父母同輩間第一個孩子,從小就被那些叔叔們疼惜到不行。所有叔叔中,他最喜歡的就是翔陽叔叔。翔陽叔叔對他最有耐心,還會送他稀有的葡語童話書,又用好聽的聲音唸給他聽。

他最討厭及川叔叔。奏心都會直接叫他鼻屎叔叔。因為從小就聽母親說,及川叔叔在母親的六歲生日宴上和同輩的世族子弟們玩耍時,挖了鼻屎後塗在人家身上,給母親帶來無法抹滅的震撼與嫌惡。導致奏心第一次見到及川叔叔時就沒有好印象。

但偏偏翔陽叔叔總是和及川叔叔一起出現。要想單獨見翔陽叔叔沒有什麼機會。


奏心在術式覺醒後許的生日願望都是希望能快點成為獨當一面的咒術師,才有資格向優秀的翔陽叔叔求婚。聽說翔陽叔叔完成很多艱難的海外任務,又為人和善,在咒術界人緣很好。

至於鼻屎叔叔,每次見面都叫他小飯桶,調侃他只吃飯不吃其他東西,還老是逗著他玩,看他生氣的樣子就開心。五歲時術式覺醒,就是因為被鼻屎叔叔惹哭了,無意間咒力凝聚成飯匙朝人射過去。

事後奏心被父母嚴厲責罵了一頓,還正經八百地和對方謝罪。鼻屎叔叔倒在翔陽叔叔懷裡,假哭嚎著剛剛差點被一支飯匙殺掉。

「誰叫前輩要惹孩子生氣。」翔陽叔叔怪罪道。


鼻屎叔叔很討人厭,但是鼻屎叔叔的式神就可愛許多。鼻屎叔叔心情好時就會畫幾隻可愛的狗和兔子讓奏心在院子玩一下午。

好吧,鼻屎叔叔可能也沒那麼討人厭,畢竟送過一對珍貴的符紙咒具做為他的生日禮物,是有咒力的人就能使役的防禦性式神,及川家主特別研發的。


「牛若!聖臣君!小飯桶!我們來啦!」

人未到聲先到,奏心聽到聲音時正在跟聖臣一起擺餐具,口罩脫掉後跑到玄關口,草草和大喊著「小飯桶讓及川先生看看你有沒有長高!」的鼻屎叔叔鞠躬打招呼後,馬上飛撲進翔陽叔叔的懷裡。

「奏心生日快樂!」翔陽叔叔一把將他抱起,奏心樂不可支地環住翔陽叔叔的肩膀。


奏心拉著翔陽叔叔到寢殿,給他展示自己與父母一同準備的備料。翔陽叔叔琥珀色的大眼睛漫溢出溫柔,稱讚著他是懂事乖巧的孩子。


奏心今天有一個重大的計畫。他雖然還沒有能成長為獨當一面的術師,但是他要先和翔陽叔叔求婚。當年母親覺醒術式後,就和牛島家講好婚約。自己已經七歲,是可以決定婚約時候了。

戒指他買不起,但是可以用咒力先凝聚一個。奏心練習過好幾次了,他原先只會凝成長槍,要捏成一個小圓環花了他不少時間揣摩,幸好最終成果讓他滿意。


他都想好了,在翔陽叔叔唸故事書給他聽的時候求婚。他們都是在簣子讀書,大家都還會在母屋裡喝茶聊天。沒人會來打擾,是完美的時間點。


奏心像跟屁蟲一樣黏在翔陽叔叔身邊,後續到來的親友們也見怪不怪,笑著叫他翔陽的小尾巴。婆婆和幸太郎也來了,奏心像個小大人似的介紹兩方認識。幸太郎繞著翔陽叔叔開心打轉,翔陽叔叔馬上蹲下搓揉著幸太郎柔軟的毛髮。

「奏心,準備開動了,快點過來洗手。」


沒有去年生日宴上親戚們的劍拔弩張,大家捏著飯糰有說有笑,奏心悉心捏了好幾顆飯糰分送:最好吃的草莓飯糰他只捏四顆,給翔陽叔叔的是最大顆的,再來是跟他一樣愛吃飯的治叔叔;古森表叔也有一顆,還有會給他吃很多好吃巧克力的天童叔叔。


「為什麼我的只有沾醬油!」看到奏心分來的醬油飯糰,宮侑和及川大聲嚷嚷起來。

「誰叫你們最喜歡欺負他。」星海分到了竹筴魚飯糰,看來自己在奏心心中的地位不低。


飯糰吃完後,便是上生日蛋糕。婆婆做了甜米糕,上面綴滿草莓。許完願後分蛋糕。父母親先分,再來是年紀最長的麵包店婆婆,再來是翔陽叔叔。


「小奏心太偏心了!為什麼我跟宮侑的只有一小叉子的米糕!」及川對比了自己的和日向的後,大呼小叫著。

「誰叫你們最喜歡欺負他。」岩泉不厭其煩地複述星海方才講過的話。


吃完蛋糕後,大家圍著看奏心拆禮物。大多數人送的是實用的咒具,也有人送了一整疊麥當勞折價券(來自宮侑)或是製成咒靈形狀的巧克力(來自天童)這種異類禮物。

日向無一例外送書,出差世界各地蒐集回來的不同語言的童話書。奏心如獲珍寶地將書抱在懷裡,才接續拆其他的禮物,三毛晃過來開始撕麥當勞折價卷,不過沒有人制止。


拆完禮物後,奏心抱著那本西語故事書和平板,拉著日向到母屋外的簣子,猶如每次日向來訪那樣,一起查字典一起唸書。

「翔陽叔叔!我有一個一生一世的重要請求!」把人拉到簣子時,日向都還沒坐下,奏心就放下手中的東西,撲通一聲跪下。

「哎哎哎哎!奏心怎麼了!快起來!」日向也趕緊跟著跪下,一臉堂皇。


「翔陽叔叔、不對,翔陽先生,雖然我現在還不是能獨當一面的術師,但是!希望您能答應與我締結婚姻關係!」奏心舉起手,他練習不下百次的術式在他掌中成形。日向目瞪口呆地看著在奏心小小掌心中凝聚而成的藍色銀環。


奏心緊張到快哭出來了,而翔陽叔叔只是呆呆地盯著他掌心中的戒指看。糟了,他失敗了嗎?好丟臉,好想哭,怎麼辦?


「謝謝奏心的心意。但是,請恕我鄭重拒絕你的求婚。」過了對奏心來說彷彿一個世紀的沉默後,日向膝行靠近他,雙手將他攤著戒指的手包住,咒力在他的掌中消散,他虛虛地握著拳頭。

「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已經和別人結婚了。所以不能夠和你再訂定婚約喔。」日向對他溫溫和和地笑著,神色平靜。

「是、是很厲害的人嗎?」奏心皺起眉頭,問完話後抿緊嘴唇,用力忍住不讓眼淚掉下來。


日向稍稍抬眼,看到了躲在幾廉後的身影,心中小聲罵了一聲幼稚,然後堅定地開口:「是非常厲害的人喔。我沒有看過比他還要有毅力、還要堅強的人。也是我此生唯一的摯愛。」

最後一句話日向說得特別慢,特別清晰。他放開奏心的手,拉出藏在衣領內的項鍊。

「這是我跟他的結婚戒指。我們已經在巴西結婚了,只是因為我的身份,他的家族還不能承認我。」日向笑了笑,「以前會在意,現在覺得能在一起就好了,這些都沒有那麼重要。」

奏心愣愣地盯著日向手中的戒指,看上去有點劣質的銀環內嵌著一樣廉價的湖水綠水鑽。

「用這麼廉價的戒指求婚⋯⋯」奏心小聲碎唸著。

「哈哈哈哈這是我買的啦!因為我那時候沒錢,只買得起這個,但是因為徹前輩很喜歡,所以這就是我們正式的結婚戒指了。」

「⋯⋯徹前輩?」


「小飯桶真笨,及川先生可是在阿根廷待過好一陣子,西語流利得很,居然不找及川先生唸故事給你聽,去找只會葡萄牙語的翔陽。」


及川雙手插在口袋裡,從幾廉後現身,屌兒啷噹地一屁股坐到日向身邊,將日向攬進懷裡。

「真是不好意思,即使家族不承認,但翔陽是及川家的當家主母!你們佐久早家別想要翔陽入籍,下輩子、下下輩子也別想等!及川先生可是會生生世世都追求翔陽的!」及川將左手伸到奏心面前,展示著他指節上的充滿刮痕的同款嵌著湖水綠水鑽的素面銀戒。

「鼻屎叔叔有什麼好啦!」奏心哇得一聲哭出來,失戀就算了,翔陽叔叔居然還是跟他最討厭的鼻屎叔叔結婚,這真是世界上最悲慘的事情了。

「臭小鬼你想打架嗎!別以為你是佐久早和牛若的孩子我就不敢揍你!」

「哎呦!前輩你不要跟小孩子計較啦!」

「嗚啊啊啊啊啊——」



「是因為我太乾淨,所以翔陽叔叔不喜歡我嗎?」

「絕對不是。」

晚上洗完澡後,哭得眼睛鼻子紅紅的奏心久違的躺在母親的大腿上,讓母親為他整理那頭蓬鬆的自然捲。

「不然他為什麼會喜歡鼻屎叔叔?」

「是『及川叔叔』,他是你的長輩。」母親嚴肅糾正他。

「是⋯⋯及川叔叔。」


「奏心會想要認識其他同齡的朋友嗎?」下午的那場鬧劇過後,佐久早和牛島送賓客們離開後,關上房門嚴肅地討論自家兒子怎麼會喜歡上日向翔陽。牛島不解兒子怎麼會喜歡那麼矮的,佐久早不解兒子怎麼會喜歡年紀那麼大的。

最終他們得出結論,邀請卡上只寫了狗、貓和日向翔陽名字的佐久早奏心,是缺乏相處的同儕,太過孤單了吧?

奏心搖搖頭,「那些人都太幼稚了。我不喜歡。」想起那些他在家附近的公園看到的,衛生習慣不佳,玩得滿身沙土,會流口水和徒手挖鼻屎的同齡人,奏心就覺得噁心。

佐久早微微皺起眉,回想著自己小時候是否有像兒子這麼極端。


奏心翻身,面對著母親的肚子,盯著那處看。


「而且,」奏心將手貼上母親的肚子,剛剛靠著母親那麼近,他都聽到了。

「應該馬上就會有弟弟或妹妹可以陪我了。」


佐久早看著兒子貼在腹部上的手,花了一段時間才意識到兒子在說什麼。

他不可置信地跟著兒子將手貼到自己腹部上。


「若利、若利!你在外面嗎?若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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